快艇沒有駕駛員,陸岑親自開船,快艇駛離海岸,燈火璀璨的會所大樓遠離凝成一個小點,恍若空中星辰。
黎初弦玩着手裡的薄荷糖,不動聲色地問:“什麼時候考的遊艇駕照?”
她和陸岑除了大學一個去了費城一個去了倫敦,一路都是同班同學,家世相當學的東西也大差不差,就是考遊艇駕照這事她不知道。
“十八歲那年的暑假。”
黎初弦沉思,那年的暑假她在做什麼?
陸岑似乎猜到她在想什麼,給出了答案,“你在斐濟沖浪。”
黎初弦看着他淩厲的側臉,笑了笑,一字一頓:“陸總很關注我嘛。”
“難道黎總不是?”
中學的時候,學期開學第一天班級活動都是講一講假期個人見聞,去了什麼地方參加了什麼活動學了什麼東西,對于貴族學校來說,去不同國家的夏令營冬令營是基本常規了。
但是黎初弦很少參加夏令營冬令營,陸岑也很少。
每次陸岑上台講他寒暑假去學了什麼做了什麼,黎初弦就會偷偷記下來然後去學,她覺得陸岑也是。
因為有一次陸岑去阿爾卑斯山滑雪,黎初弦去大溪地潛水,下個學期就反過來了,黎初弦去滑雪,陸岑去潛水。
總結來說就是,一個會的另一個也要會,兩個誰都不服輸,都想壓對方一頭。
因為他們的劍拔弩張,班裡的競争氣氛都被拔到另一個高度。
有一年暑假,陸岑在一個帆船比賽拿了金獎。
輪到台上其他同學演講的時候,陸岑在她耳邊低聲挑釁,“黎同學會玩帆船嗎?”
她當然不會啊。
不過,她在陸岑挑釁的目光中從容地走上台,說自己是愛樂樂團的豎琴手,說這個暑假在歐洲巡回演出的見聞,說完挑釁地看着陸岑:那你又會彈豎琴嗎?有機會參加巡回演出麼?能登上維也納金色大廳嗎?
少年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擡頭似笑非笑地跟意氣風發的少女對視。
大概是長大了,兩人都從這一刻開始明白,有些路走着走着就會分岔,沒必要拉扯着一條黑路走到底。
所以後來,兩人的關系緩和了不少,雖然打壓對方的心從來沒有放下來,但已經不會事事都一争長短。
放過了對方,也放過了自己。
“後來陸總還有玩帆船嗎?”
“偶爾。”
黎初弦低頭笑了笑,把手裡的薄荷糖丢了一顆在嘴裡,“據說帆船運動都很考驗腰腹力量,陸總這一把年紀的……”
“你下次别求饒就行。”
黎初弦冷哼,話不投機半句多。
快艇開到預定的位置,陸岑甩竿,“想吃什麼?”
“鱿魚刺身。”她看了一眼那袋面包,心想不吃面包就行。
陸岑的目光順着她的視線也落在面包上,“碧水雲間茶歇師傅做的面包。”
“那也是面包,反正我不想吃面包。”
陸岑低頭笑了。
她身上披着陸岑的外套,鹹鹹的海風和外套的雪松香交織有種别樣的和諧。
黎初弦不知道要出海,來的時候穿的是無袖套裙,入黑之後海上的秋天還是有些冷。不過不要緊,陸岑不怕冷,他的外套歸她了。
“你上次說的消息是什麼?”明月灣高爾夫球場的花牆後,她沒聽的那個消息。
陸岑側身看了她一眼,“沒什麼,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黃庚簡曆造假,他在陸氏任職時出賣陸氏集團的商業機密。”
因為黃庚跟了陸柏商二十年,也算是他半個叔叔了,看在陸柏商的份上,他給黃耿留了點面子,對外隻說是普通離職。
黎初弦攤手,“你消息過時了。”
黃庚是即将入職黎氏集團旗下投資公司的副總,其實當時陸岑說完這句話,黎初弦都在猜是什麼消息。
直到兩天後黃庚的入職流程到她的節點,她翻開了他的履曆,發現他有在陸氏集團任職的經曆,她瞬間就想起了陸岑的那個沒說出口的提醒,讓人資部那邊重新做了背調,果然有問題。
黃庚入職黎氏集團背調沒通過這事陸岑後來估計聽說了,也就沒再提。
魚漂浮沉,鱿魚上鈎。
戴着料理手套的手拿着料理刀迅速地把鱿魚處理幹淨,沾上調好的檸檬芥末醬,喂到她的嘴裡。
黎初弦點頭,“粘糯帶點甜。”
慢條斯理地脫下料理手套,修長手指掐着她的下巴擡起她的頭,指腹蹂躏着唇珠,他低沉的聲音浸在鹹濕的海風裡,像唱着歌誘惑過路人的海妖,讓人溺于其中無法自拔,他說:“讓我嘗嘗。”
手掌撐在椅背,他俯身親了上來。
強勢,不容拒絕。
緊實的胸膛與她緊貼,海風微涼,而他身軀炙熱,冷熱交纏步步緊逼。
快艇在海浪中飄搖,像在漩渦裡浮沉的心髒,找不到方向。
思緒遊離。
一個小時後,快艇駛向海沙島。
被狠吻過的唇紅豔亮澤,黎初弦托着臉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