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發出觀景邀請,“小少爺您一向不喜歡他,要不要去近的地方欣賞欣賞?”
蘇錦沐:“……”
“???”
蘇錦沐想了會兒才記起什麼。
兩個小時前,尚未覺醒的蘇錦沐讓厲辛在下雨前把花園裡的雜草清一清。
雨下的急,花園面積又大,厲辛理所當然的沒清理完,但也沒人放他進屋躲雨。
原因很簡單,蘇小少爺腼腆善良,心情一好就給傭人發獎金,動辄十幾萬起步。蘇家幾乎人人都拿過獎金,除了厲辛。
厲辛平時不怎麼和人來往,冷淡寡言,迎面相碰多數時候隻是禮貌點點頭,看着人模人樣。
可一個月前不知怎麼,突然開始頻繁欺負蘇錦沐,用鋼針紮穿他手掌,在樓梯上撞脫臼他腳踝,行為惡劣可怕至極。
小少爺好心好意不計較,隻是想炒了他,被先生夫人攔下後,厲辛非但不感謝,反而總是似笑非笑盯着小少爺不放。
這麼一個人面獸心的變态,人人鄙夷嫌惡,傭人喜歡小少爺的獎金,便不喜歡和小少爺對着幹的人。
所以厲辛在蘇家,過得不算太愉快。
不過這些事,無辜可憐的小少爺并不知情,他隻是偶爾看到欺負自己的人偷懶倒黴,心情變好就大發獎金而已。
蘇錦沐無辜的吹吹掌心傷痕。
“雨這麼大,他也不是故意偷懶,快讓他進别墅吧,别着涼了。”蘇錦沐溫軟出聲,柔軟清澈的瞳孔好似泡在一汪水裡。
管家對外面揮揮手,很快有人撐着傘朝外走去。
“小少爺心太軟了,要是換我,肯定讓這種偷奸耍滑的人淋個三天三夜。”
管家欣慰注視蘇錦沐,感歎,“到底是小少爺心善呐。”
蘇錦沐:“……”
是挺善,他這麼善,一定能很快洗白吧。
小少爺摸摸鼻子,不太好意思似的,将飽滿嫣紅的唇珠壓進唇瓣,習慣性抿出個含蓄的笑。
轉頭朝外望去,一擡眼,猝不及防和一道漆黑視線相撞。
窗外暴雨如注,花園石子路上半跪着個男生,正死死盯着窗前少年,目光晦暗。
雨勢極大,男生不知盯了多久,毫不避忌的和他對視,手上像拔他腦袋似的拔了顆雜草。
俊隽眉眼在雨裡愈發凸顯,緩慢揚起嘴角,像是要啖其肉喝其血。
蘇錦沐:“……”
蘇錦沐嘴角弧度緩緩消失,下撇,笑容被轉移。
好兇的眼神。
這得多久才能洗白?或者說,真的能洗白嗎?
原文裡寫的很清楚,厲辛雖然是主角,卻有着諸多比反派還反派的惡劣品質。
模樣俊美,舉止端正,内裡卻是個十足的惡鬼。
作為厲家繼承人,主角被父親和小三聯手謀害,暗藏在外蟄伏奪權。蟄伏期間,主角非但不緊張惶恐,反而是個十足的冷淡愉悅犯。
為了奪權結束後更好的欣賞曾經惡毒嚣張的小少爺露出恐懼顫栗的嘴臉,甚至會在不經意間,故意漏出點挑釁。
釣魚執法,引得反派更加下狠手。
眼下,厲辛來到蘇家兩個月,被其他傭人針對已經一個月。
“……”難搞。
蘇錦沐扣扣手指,“算了,讓那個打傘的回來吧。”
管家下意識照辦。
蘇錦沐轉身就走,頭也不回快步下樓,管家不明所以,“小少爺去哪兒?”
蘇錦沐嘴角微微揚了一下,帶着美好的關切,“他淋得好可憐,我親自去給他送傘。”
誰讓他這麼善呢。
蘇錦沐擡腳下樓,柔軟發絲在額前一落一落,唇角帶着柔和弧度。
他原本想着把厲辛趕出蘇家就行,現在看,報複心拉滿的主角将來必定殺他個回馬槍。
那麼最快洗白,并把自己的秘密一并守住的方法是——
蘇錦沐站着門廳前,抽出一把傘,再抽出一把傘。
蘇家保镖的特制黑骨傘,實心金屬傘骨,避雨避陽還能斃人。
他拿在手裡掂了掂,沉甸甸的,滿意彎唇。
心理醫院有種MECT電擊療法,電完會失憶。
他不斃人,隻打暈,暈完把人拖去反複電一電,省時省力,還不用費勁搞洗白那一套。
蘇錦沐心情愉快,左右看看有沒有人,把心裡的小心思藏好,咬了下唇,表情乖覺好似無害小綿羊。
打開一把傘撐在頭頂,另一邊避開手心紅腫,拎着束在一起的第二把,走上花園石子路。
天色暗了,厲辛依然半跪在地拔草。
男生個子很高,曲膝觸地的長腿修長有力,一身黑衣被淋得濕透,印出強健有力的肌肉紋理。
人模人樣,冷淡端莊,完全看不出會在以後把他活活凍成冰塊日夜欣賞的變态痕迹。
蘇錦沐走到他身後。
雨聲嘈雜,雨點打在傘面上的噼啪聲傳來,緊跟着頭頂風消雨止,好似被籠進一片甯靜小世界,淡淡甜香彌散。
厲辛擡起頭,眉眼間雨痕蜿蜒,鼻梁高挺,顯得那張半青澀半鬼魅的臉愈發惑人,仰起臉。
“小少爺。”
厲辛盯着這個僞善的漂亮年輕人,似笑非笑,喑啞出聲,“第一次離我這麼近,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