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爾懶得在這個冰塊上浪費力氣,朝着後頭大喊:“你哥讓我來找你的。”
緒晶耳朵動了動,瑟縮在一邊的身體慢吞吞地探了出來。
像霜打的茄子又像落水的小狗,衣服的布料濕哒哒地挂在身上把緒晶纖細的線條都勾勒了出來,尤其是爬出吧台的時候臀腿衣物的貼合,他狼狽可憐巴巴地說,“艾祀,幫我弄幹好嗎。”
艾祀像被燙了一下地挪開眼睛,差點想把人重新按回水裡,還是替緒晶用上了魔法。
祛過水的毛發就像它的主人,乖得低眉順眼。
緒晶把一步分成了走好幾個小步走才跟着查爾回到了角落的餐桌上,他把椅子往後拉了拉才坐下,讓自己距離對面的人遠一些。
緒晶到查爾的面前,“我哥找我有什麼好說的。”回過家一趟後緒晶早就釋懷了,但他還是佯裝賭氣。
查爾對着油光水滑的頭頂忍不住想撸一把,感受以往那種毛茸茸的觸感,還是忍住了。
“你怎麼到現在還躲着我。”查爾嗤笑了一下。
“那你幹嘛要追過來啊。”緒晶忿道。
查爾聽見“追”這個字不知道被踩了哪根炸藥線,聲音也提高了:“誰追你了?!”
他面色不虞地掏出一張泛着藍紫光澤的鑲邊水晶薄片,搖了搖道:“我隻是受人所托,要我把這個給你。”
商行的水晶憑證!
可是前不久才很有骨氣地口袋空空着離開了緒家,現在拿了豈不是.....
不,不一樣,這是我哥自願給的又不是我主動要的,這跟走路在地上突然撿到的金币有什麼區别。
緒晶兩眼放光地伸手就要拿——查爾卻先一步把卡塞回了自己兜裡。
“......你什麼意思。”
“緒納爾讓我給你送點錢,也沒說送多少,這又是我的卡,所以——”查爾把話拉長又藏了幾個讓人心癢的琢磨點。
查爾大咧咧地躺在椅背,搭起了另一條腿,“來談談生意吧。”
緒晶終于敢直視他了,還是用盯的,最後還是屈服地放軟語氣,“做生意你不一向都是跟我哥談的嗎,跟我有什麼好談的。”
“你要是不想,談戀愛也行。”
被他嗆了一下,緒晶不說話了。
看見緒晶這副憋屈表情,查爾倒是舒爽地笑了,“你這家小店每月能掙多少?淨盈利呢?”
緒晶更憋屈鬧心了,他的咖啡廳才開了幾個月就栽了不少跟頭,能賺就不錯了,他哪裡能算出來每月穩定賺多少。
他就像被點燃的啞炮,燒到一半引火線斷了,這話問得他堵得心慌。
幸虧臉皮厚,緒晶臉不紅心不跳地比了兩根手指,說:“兩百萬金币。”
“哦?”查爾有些意外地坐直了些,噙着笑說:“我不覺得這個小地方能賺這麼多。”
“你要質疑我的能力,又怎麼做生意。”
查爾不接他的話,“你先把兩百萬拿出來讓我看看,我就答應跟你合作。”
“我能拿出來,你又能給我送多少?”
“送?我都說是談生意了。”
“你談歸你談,我哥讓你送錢來也是事實。”銀色的眼珠熠熠生輝,“如果我真拿出了兩百萬,你負責送的金币就翻個十倍,怎麼樣,敢不敢跟我賭?”
“歪理。”
“誰讓你不按我哥說的直接給我錢的。”
查爾早就從緒納爾那透過底了,笃定緒晶的錢袋肯定沒剩多少,甚至比緒晶本人白淨的臉還要幹幹淨淨也說不定。
可是當查爾瞧見他一臉得色的樣子,就想像從前掐着那顆糯米團子的臉摁到懷裡猛揉腦袋的手感,又或者像剛才吧台那人對他做的那樣.......
查爾從對方瞳孔的圓弧中看到了自己流露出的渴望,他蓦然回神,覺得差點被那雙狀似無辜的眼睛蠱惑了。
店裡給他開門的金毛男人、攔住他的冷臉男人,是不是也都是被緒晶這樣迷惑過來的?
查爾覺得心口發澀又悶熱,莫名一股怒意。
“就不給,我才不會給錢幫你養男人。”
“喂!”
門鈴響聲很快地沉寂了。
緒晶就這樣看着查爾莫名其妙地來又走了,甚至還是帶着一大把的金币在貧窮的他面前招搖顯擺了一圈。
緒晶憤憤不平,“我就知道不該出來見他。”他端着沒喝完的咖啡回去了。
斯拜德爾掃了一眼查爾離開的座位,手裡多了一張紙片。
“拿出誠意來這裡找我......”斯拜德爾念出上面墨迹新鮮的文字,眼神在鏡片下使人看不明白。
蛋糕櫃的暖光恰好撒在隔壁小水桶的水面上,給鍍上一層金光。粉白色剔透水母在深海待久了,格外喜歡這種罕見又溫和的光線,所以總喜歡浮在上面。
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能更快地吃到上方投喂下來的食物。
一張紙片徐徐地飄落,剛接觸到水紋就被粉白色波浪席卷走了,悄無聲息地消融。
宛如什麼都沒做的斯拜德爾,對于緒晶從艾祀家裡帶回來的新寵——廚餘垃圾桶,淺淡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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