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秀女們依次走至殿内,笪粵今日穿了件最不顯眼的淡黃色對襟上衣,走在最後一位。
她經過顧初禾身邊時,忍不住駐足停頓了一會兒,兩人短暫的對視中,都是對彼此的擔憂。
顧初禾心懷愧疚,覺得沒能幫得上她的忙,而笪粵卻擔心顧初禾為了幫她受到訓斥。
帝後端坐于高台之上,趙嘉身姿挺拔,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皇後佟磬頭戴鳳冠,身着霞帔,端莊秀麗,儀态萬方,唇角微微上揚,朝着下方一列身姿婀娜的秀女滿意一笑。
秀女們皆精心裝扮,華服钗環,争奇鬥豔。
有的緊張得微微顫抖,有的則強裝鎮定,眼中閃爍着期待與不安。
趙嘉目光如炬,在秀女們身上一一掃過,神色平靜看不出中意哪位佳人。
皇後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輕聲道:“陛下,臣妾瞧着這幾位秀女是各有千秋,個個都招人喜歡。”
顧初禾在殿外聽着,覺得皇後不愧為皇後,如此寬和識大體,這麼多容色傾城的女子即将入宮分寵,她非但沒有絲毫不悅,反倒大加贊賞。
趙嘉微微颔首,“有硯舟把關,自是錯不了。”
說罷,趙嘉轉身與陸硯舟對視了一眼,笑着道:“硯舟,你也老大不小了,如今又封了侯爵之位,總不娶妻也不是個事。不如這樣…這幾位都是名門閨秀,你瞧着若是鐘意哪位小姐,朕便賜婚于你們。”
陸硯舟聞言吓得趕緊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就差要跪下了,推辭道:“微臣不敢僭越。”
“也罷,你既不願,朕也不好勉強。” ,趙嘉瞧出他實在對娶妻無意,也便不再堅持。
皇後見狀,說陸硯舟怕是早已有了心上人,隻是未得佳人傾心,才不肯另娶的。
陸硯舟不願将私事當着衆人的面坦露,話鋒一轉,又将重心轉回選秀上。
在皇後的提議下,呂勝緣成功入選,封為婕妤。皇帝為平衡文臣武将,又選中兩名将門之女分别封為美人與才人。
最後輪到了笪粵…
因着得笪氏女得天下的美傳,皇後心中早有準備,她一定會中選,且位分絕不低于呂勝緣。
果不其然,還未入宮承寵,笪粵便被封為了昭儀,乃九嫔之首,僅在妃位之下。若侍寝有孕,封妃封貴妃更是指日可待。
陸硯舟對此既覺得是情理之中,又有些意外。
可以料到的是,笪粵的堂姐笪玉曾是先太子的側妃,若是先太子順利登基,笪玉必是貴妃。
而笪粵與其出身同門,姐姐曾是側妃,若她隻得個低等位分,隻怕會遭受非議。
意外的是,笪粵與笪玉生得有七分相像,趙嘉将笪粵納入後宮,未免有窺嫂之嫌。
為避流言,趙嘉應當不會選一個和自己皇嫂如此相似的女子為妃,可如今他卻不慮長遠,真的留下了她。
可天子之言覆水難收,既然已經定下了位分,即便笪粵不願,也隻能磕頭謝恩了。
選秀之事已畢,陸硯舟等人恭送陛下回宮後,也分别打道回府。
回到侯府後,顧初禾替笪粵感到惋惜,幫陸硯舟擦拭書案灰塵時心不在焉的。
陸硯舟留意到她的反常,提醒道:“三日後,笪氏便會受诏入宮,在旁人眼中這是天大的恩遇,你不喜反憂,若是傳了出去,豈非引火燒身?”
“是,小人知錯了。”,顧初禾沒回嘴,将他的囑咐聽了進去,“侯爺若無其他吩咐,小人先回屋收拾行裝了。”
說罷,她将包袱背在身後,躬身行禮後,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可剛走了沒兩步,陸硯舟又叫住了她。
許是見她心愁未解,陸硯舟提議出去走走,“聽聞街西剛開了個戲班子,排場大又新穎,要不去湊湊熱鬧?”
話音剛落,白忱不知從哪兒來,聞聲湊到了跟前,十分感興趣地附和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歡聽戲了,咱們一起去看看呗。”
陸硯舟表情略有不悅,問道:“你不是向陛下告了假,要回去探望父親嗎?怎麼還不走?”
“侯爺,看了戲再走也不遲啊…”,白忱沒什麼眼力見,還以為陸硯舟是擔心他趕夜路不安全呢。
“那你出錢。”,陸硯舟甩了甩衣袖,先一步出門了,顧初禾放下包袱,也跟了上去。
白忱左右看了看,沒弄懂陸硯舟為什麼動怒,嬉皮笑臉地也緊跟上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