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卿鳳目圓睜,怒視着他們。
她身後的侍女春霜已經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尖着嗓子罵道:“放肆!你們這些賤民竟敢私下裡诋毀長公主!還不跪下!”
郁春琅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渾身僵硬,已經不能自主行動了。
曾管事和顧初禾見狀,一人拉着她一隻胳膊,齊齊地跪了下去。
“長公主殿下恕罪!”,三人異口同聲道。
“你,就是郁初禾的妹妹?”,連卿居高臨下,指着郁春琅問道:“叫什麼名字?”
顧初禾好歹也跟着陸硯舟見了些世面,縱然被權貴刁難,也能鎮定應對。
可郁初禾出身農家,說話處事都不夠圓滑,很容易一開口就惹惱了連卿。
顧初禾見狀跪爬着往前半步,将有些瑟縮的春琅護在身後。
她主動出頭,磕了個頭,聲音不卑不亢替郁春琅答話道:“回長公主殿下,舍妹賤名不值一聽,且自幼無拘慣了,言語魯莽,恐得罪了殿下。殿下若有吩咐,盡管差使小人便可…”
連卿聞言踩着金線繡鞋逼近,俯身用扇面挑起顧初禾的下巴,挑眉訓斥道:“本宮問她話,要你插什麼嘴?”
“說,叫什麼?”
春琅猛地打了個哆嗦,裙角被自己攥得皺成一團,因緊張吞咽了一口唾沫,“民女,郁春琅…”
答完話,她膝蓋癱軟,被眼疾手快的顧初禾暗中扶住。
“春琅,春乃四季之首,寓意生機與希望,琅字又有美玉之意,父母為你取名春琅,想來在你身上寄托了不少期望…”,連卿忽然蹲下身,指尖捏起郁春琅的下巴,細細看了她的臉蛋,心覺确有幾分姿色。
“隻可惜,天命由出生那刻就已注定,該是就是你的就是你的,若命中無福,再怎麼觊觎不該得的,也是竹籃打水,白費心機。”
“民女不懂長公主殿下的意思…”,郁春琅搖搖頭,她實在沒明白連卿話中的含義,她究竟觊觎什麼了?才引得連卿這般…
“不懂?”,連卿起身時環佩相撞,衣袖掃過顧初禾發頂,“郁初禾,你妹妹不懂,你可聽得懂嗎?”
顧初禾猛地擡頭,卻見連卿眼中笑意冰冷,她忙解釋道:“殿下誤會了,小人與妹妹蒙受侯爺恩情,隻一心報答,絕無高攀之意。”
連卿輕嗤一聲,冷冷道:“如此便是最好,本宮将在侯府暫住幾日,就由你們兄妹二人随身侍奉吧。”
“殿下,舍妹笨手笨腳從未伺候過人。且侯爺囑咐過,她并非侯府家仆,叫她今日便返回家中的,隻怕不便久留了。”
顧初禾急得眼眶發紅,唯一慶幸的就是顧長意一大早就鬧着出門玩去了,此刻還未回來。
否則以那丫頭大大咧咧的性子,指定會像隻炸毛的野貓,跳起來沖撞這位長公主。
“你這話的意思,是本宮不配讓她伺候了?”,連卿慢條斯理地轉動腕間的翡翠镯子,瞥向階下瑟縮的三人。
“不不不,小人絕無此意…”
顧初禾急得額頭沁出冷汗,正要再開口辯解。
一旁的春霜猛然跨前一步,直指郁春琅大聲呵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給殿下鋪床!”
“等等。”,連卿擡手止住春霜,眼波流轉間落在身後的雲翠身上,“雲翠,你原先是在宮裡待過的,一切規矩你都懂,本宮就把她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教教她侍奉的規矩。”
“奴婢明白,請殿下放心。”,雲翠福了福身,眼底閃過一絲陰鸷。
侯府西院有一處小園子,名為芙蓉苑,景色極佳,甚為舒适。
連卿此行就住在了芙蓉苑裡。
暮色漸濃
池水邊,雲翠攥着浸過冷水的藤條,繞着跪在碎瓦片上的郁春琅踱步。
郁春琅單薄的裙裾早已被汗水浸透,隻能抱着自己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長公主殿下最恨笨手笨腳的蠢貨。”,雲翠突然揚手,藤條抽在郁春琅肩頭綻開血痕,“你卻失手将茶水潑在殿下的身上,真是找死!”
凄厲的痛呼驚動了回廊,顧初禾提着衣擺狂奔而來。
她撲過去将春琅護在身後,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抽,“雲翠姐姐,她傷還沒好,求您高擡貴手!”
雲翠聞言冷笑,一把握住顧初禾的手腕,罵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仗着侯爺多看了你兩眼,也敢騎到我頭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