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扭頭又拉着長腔對君臨說:“大人~剛剛吓死我了~”
君臨生無可戀:“...别害怕。”
祁不定大概是覺得君臨這副樣子有意思,扯着祁不定走街串巷。
不到一日,七階魔修現身鲛人城的事就傳遍了,更加荒唐的事,這個七階魔修好色!
回到客棧,一客棧的修士都跑了個幹淨,客棧老闆哆哆嗦嗦親自來問:“客官可有其他需要?”
君臨:“沒有。”
門啪一聲關上,客棧老闆跑得比老鼠還快。
祁不定變回原來的樣子,盯着他笑。
君臨被他盯得渾身都不舒服,抓抓頭發,臉紅耳朵也紅,惱道:“祁不定!”
祁不定卻不覺得有什麼:“怎麼了?不好玩嗎?”
君臨臉紅脖子粗:“你要不要聽聽你今日說的什麼話!?”
祁不定遲鈍地哦了一聲,順從他的心意:“那你覺得不好玩的話,以後就不玩了。”
君臨偷偷去看他,見祁不定靠着椅背看窗外,反思自己是不是語氣重了。他瞥了好幾眼,祁不定其實總是這副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好像沒有什麼能幹擾他,偏偏此刻他卻覺得祁不定不笑是因為他難過了。
君臨也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關心死敵的情緒,他隻想一巴掌魔氣把這個撕窗戶封上,把祁不定的臉強行扭過來,然後用手指把這壓平的嘴角強行提起來。
瘋了吧。
他暗暗捏着衣角,憋着一口氣,脫口而出:“你想玩可以再玩一次!就一次!”
祁不定又被逗笑了,扭過來看他,注意到他的神色,察覺這句話的緣由,笑得更大了。
君臨:...
祁不定看到少年的臉一點點黑下來,方才止笑,解釋:“我方才隻是在發呆。”
君臨尴尬死了,瞪他一眼,随便脫了個鞋就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來。
這輩子都毀了,回爐重造吧。君臨,你是瘋了吧?你是七階魔修,百年前你一生氣可是要屠城的。
祁不定還想笑,考慮到君臨的臉皮比紙還薄,于是強忍笑意,問他:“明日就尋秘境嗎?”
今日得到的消息已經足夠了。秘境在海上小島,乘船過去便可。
君臨還是聽到了祁不定聲音裡隐含的笑意,不回他,佯裝死掉。
直到門一開一合,他才猛地翻過身,見房間裡沒人他才坐起身,搓搓臉,妄圖通過這種方式讓自己臉上的熱氣降下。隻是越想越煩,窗外的夜市都散盡了,他還是難以平複心情。
之前怎麼沒發現祁不定這麼惡劣呢?
甚至于,他過去以為祁不定巨醜無比,所以戴了個面具,以至于沒有任何表情。
也是,一見面就在想着怎麼把這個正道魁首斬于劍下,自然也沒心情去觀察祁不定。
他揉了揉臉,想起祁不定死前的那句話。
“從今以後,我是人人憎恨的君臨,你是意氣風發的祁不定。我一直想問,你是否願意做我的道侶?”
最後兩個字眼直接把他吓懵了。靈魂到了君臨這具軀殼裡,他還在發愣,迷茫地反複想那句話。
他差點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每一個字眼都那麼清楚。
手裡的劍突然沉重,發出一聲铮鳴,響徹天地,似是哭嚎。他終于反應過來,周圍的正道修士擁着他,含着眼淚歡呼。
心悅。
這個詞簡直吓死人,從祁不定的口中說出來更是恐怖,而且還是對着他說出來。他想掰開君臨的腦子,看一看君臨在想什麼。
他是魔修啊,他整個人都被怨氣浸透了,身體裡的每一滴血液都帶着低賤和仇恨,殺死的人成千上萬,拖着疲憊的身體一步步踏上魔尊的位置,繼續履行每一屆魔尊都要履行的責任,踏平修仙界。
他側躺在榻上,翻來覆去。
他曾在這百年無數次地反思,自己有什麼對方值得光風霁月的人喜歡。
七階修為嗎?祁不定也有。
樣貌嗎?祁不定也有。
地位嗎?祁不定也有。
他有而祁不定沒有的,低賤的血脈、極差的天賦、颠沛流離的過去和難以抑制的魔性,還有一條不得不走的路。
他反思了一遍,最後得出結論,祁不定大抵是瘋了。
他又想到方才的笑,面上一陣陣發燙,狠狠蹬了一下被子,翻滾幾下,然後掉下榻。
躺在地上的君臨:...
更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