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謝嵘反應很快,“那你是怎麼闖進屋的?”
她眼中流露出鄙夷:“沒偷鑰匙,那隻能是強行撬鎖咯?好你個謝财,果然居心不良!這些年你在外頭學手藝,學的就是這種下三濫手藝?”
這抹鄙夷刺得謝财一個激靈:“你瞎說什麼!!”
“到底是誰瞎說?”謝嵘用手背拍了兩下手心,“你都撬鎖了!不是為了偷錢還能為什麼?怪不得找我借呢,原來是沒偷到!”
說完,她恍然大悟,糾正道:“哦——我确實不該說你偷鑰匙。也是,惦記個破鑰匙幹什麼?你惦記的是恒逸屋裡的錢!”
“誰惦記他的錢了?我又不是沒錢,我說了、我就是這幾天暫時動用不了個人資産。”
謝财意識到裝傻行不通,立馬改了套說辭:“一家人的事,怎麼能叫偷?”
“鑰匙、你讓我想想,鑰匙……”他糊裡糊塗地摸了遍衣兜褲兜,“我這……沒帶。”
謝嵘懶得與他争辯:“沒帶?沒帶就叫人送來!”
事兒多娘們。
謝财暗自罵道。他掏出手機,先是打給罪魁禍首——那見錢眼開的老漢。
老漢雖然老,見識少不了。這貨是個十足的勢利眼,常年跟在有錢人屁股後頭轉,眼睛跟針頭一般尖,不然也沒法一眼認出豪宅鑰匙。
那日從網吧攪和回來,老漢眉飛色舞地塞給他鑰匙,說他兒子有出息了、住得起這樣的房子,家裡好東西肯定不少。
這話說出來可不得了,一鋪子的弟兄你一言我一語,非得讓他“回家”順點值錢玩意。
慫恿之下,他又是跟蹤又是蹲守,結果呢?得不償失。現在還耽誤他借錢!
他越想越氣,恰好此時手機發出振動,他以為是接通了,張口就是撒氣:“天天混吃等死的,接個電話還磨磨唧唧!再這樣你就收拾收拾給我滾——”
還沒罵完,他餘光瞥到屏幕,陡然頓住。
電話并未接通。
死老漢,竟敢挂他的電話!真是該死得了!
為了避免難堪,他趕緊打給另一個人。
這回接通了,對面是胡小二。
他劈頭蓋臉就是接着罵:“這麼慢!再這樣你就收拾收拾給我滾蛋!”
罵得不分青紅皂白,任哪個好脾氣聽了都得翻臉。
但胡小二是衆所周知的軟柿子,挨罵如吃飯喝水,這麼多年早習慣了,因此沒什麼反應。
謝财稍微解氣了點:“你把我那西裝褲找出來,對,就黑色那條。裡面有把鑰匙,給我送來,我在陳鸾街這網吧。”
“收到。”
裝了把大哥,謝财總算暢快了。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溫開水,見謝嵘開了瓶看着就貴的白酒,忍不住語重心長道:“你一個女人,還帶着孩子,不要專注于享受物質生活。聽我一句勸,我是過來人。”
“我也不是沒像你一樣潇灑過,最後呢?白白浪費大幾十萬的閑錢!唉,真是後悔!”
“大幾十萬啊,”謝嵘一個字也沒信,但配合地點了點頭,“悔得腸子都青了吧?不過沒關系。”
語氣溫和得讓謝财一愣,不知說什麼好,遲疑着“嗯”了一聲。
下一秒,謝嵘補充:“跟我沒關系,我隻負責嘲笑你。”
謝财如鲠在喉。
手中的一次性紙杯被他捏得變形,東張西望中,他看見謝恒逸從樓上走下來,手上提了把菜刀。
菜刀新嶄嶄的,刀刃鋒利。
謝恒逸面色如常地走來,在謝财眼裡如同修羅鬼刹。
經曆剛才在外頭那一遭,謝财毫不懷疑對方會對他痛下殺手。
“你你、你幹什麼?”
他慌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杯中剩餘溫水灑了一地,浸濕了底褲。
跑不跑?要錢還是要命?
他一邊劇烈搖頭,一邊連滾帶爬退了兩步,轉頭卻見謝恒逸拿了個蘋果在削,壓根沒理會他。
謝财猛地出了口大氣。
就連謝嵘都驚了一下。
原來是削蘋果啊,她還以為是要削人呢。
她感到古怪:“以前給你削好了不見得你碰過,怎麼,自己削的吃着要甜些?”
謝恒逸未置可否,神閑氣定地:“改善血管彈性,保護心髒的。”
說着,他觀察了下齊延曲的反應。
反應就是毫無反應。
他不失望,也不作罷,徑直湊了上去,在齊延曲跟前專心削起蘋果。
菜刀不方便操作,好端端一顆蘋果被削得慘不忍睹,表面坑坑窪窪的。
謝恒逸倒是完全不嫌棄,舉在眼前兀自欣賞。
齊延曲手中捏着本科普讀物,擡眸看了一眼,而後側過身子。
……好礙眼的蘋果。人也是。
謝恒逸不再自讨沒趣,握着醜蘋果,有一搭沒一搭地啃了起來。
啃到一半,網吧的門被敲了敲,有禮貌的三下。
沒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