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葉傻了。
他怔怔盯着謝椋玉的唇看了半晌,才輕聲開了口:“真的?”
謝椋玉還是笑,“真的。”
“……”
狄葉一瞬間沉默下來,如鲠在喉。
老天爺,他這是幹的是什麼事兒?
他不說話,謝椋玉便隻是壓着眼尾,笑盈盈地看着他,卻件狄葉又斜起眼睛看了自己一眼,視線直直地往嘴唇上來,偷偷摸摸的一眼,瞧着怪有意思。
狄葉看過了不放心,又悄悄地多看了兩眼,心裡想的是還好沒有咬破的痕迹,不然當真是罪孽深重。
他心下稍安,琢磨一會兒,不太自然地轉了話題,又問:“大人昨夜睡得好嗎?”
謝椋玉可不想就這麼放過他,輕輕歎了口氣,眼睫便垂下來,“不好。”
狄葉那愧疚之心便蹭蹭地往上漲,忙道:“是不是我壓着你了?還是擠着了?”頓了一下不可置信道:“不會是踢你了吧?”
他平日裡睡覺雖算不上十分老實,但還不至到礙着人的地步,但喝醉了酒後……那可就不一定了。
嘴巴都敢咬,難保不給他家大人擠出去。
他這邊心裡腦中加緊了盤算呢,臉上又藏不住事兒,謝椋玉看的一清二楚,搖了搖頭,“沒壓着我,也沒擠着,更沒踢着。”
狄葉納悶,“那是?”
謝椋玉抿着唇輕輕一笑,雲淡風輕地吐出一句:“所見不可得,是故難眠。”
狄葉給他繞進去了,腦子一時沒能轉過彎來,愣愣問了句:“是什麼不可得啊?”心裡則想,莫不是因顧了醉酒的他所以沒能來得及用膳餓着了?
謝椋玉卻是傾身過來,那隻套着白玉指環的修長手指抵在狄葉唇上,輕輕地一按,又極緩慢地摩挲了下,眼睛呢,則沉沉的一眨不眨盯着眼前人。
一個字沒吐出來,該說的卻仿佛都說了,擺在面兒上,顯露無疑。
狄葉好一會兒僵着身體沒動,喉結不自覺滾了一滾。
謝椋玉眼見着他臉上瞬間飛了紅,才收回了手,笑了一笑,若有所思道:“這可怎麼辦呢,一夜未眠,今日在朝中陛下還問了。”
這話像是自言自語,其實全落在狄葉耳朵裡。
狄葉心裡地愧疚勁頭便愈發盛了,再一想到自己不僅害的大人一夜未睡,還害他被陛下責問……他自己由着謝椋玉這一句話接連地便想到許多其他的,越想越覺得後悔喝了那麼多酒,揪着手指頭猶豫許久,他低下頭,小聲地吐出一句:“對不起。”
謝椋玉眉峰挑了起來,他要的可不是這個,“我何時說你錯了?”
狄葉聲音裡透着一股心虛,“我喝酒誤事。”
這走向實在是和預想的差了太多,或者不如說是簡直是反了。
狄葉臉上一副自責的神色,眉眼耷拉下來,可憐兮兮。謝椋玉看不得這個,剛才心裡頭想的那些七拐八拐的心思暫時便全都停了,上前撫了撫狄葉的臉,“沒有怪你的意思。”
他說完,頓了一頓,見人還是沒說話,歎了口氣,忽然地便捧住了狄葉的臉,低頭在他輾轉一吻,離開時咬住了下唇輕輕用力。
狄葉睜大了眼睛,直到謝椋玉移開了臉,才結結巴巴地道:“大、大人?”
這一下可算不上輕,他覺得嘴唇麻麻的,麻過了又泛上來一點兒酥來。
謝椋玉在他頭上揉了揉,笑着:“這便是還我的。”
狄葉尚未回過神來,待到再回了神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忽地聽見有個小厮來報,說是外頭有人拜見。
謝椋玉聽了,微一點頭,心中已經猜得幾分是誰,因道:“你先去陪着,我馬上過來。”
小厮應了,忙轉身離去。
謝椋玉起了身,看了眼狄葉,“方才掃了屋子,累着了吧,去歇會兒,我去去就來。”
狄葉遲疑了一下,還是乖乖點了頭,瞧着他直出了門,去應來人。
待到人走後,屋内便隻剩下他一人。他坐在這裡發了許久的呆,愣了半晌,擡手摸了摸方才被咬過的地方。
不疼,卻發癢似的,往心裡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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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個管事模樣,一身褐色綢衣,單瞧面容,約莫四十左右。
一見到謝椋玉,便說自己是從時府來的,特奉府上大人之命來送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