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明白了。此外,還有一事,即便曲意小姐能夠将您的神态語氣學得絲毫不差,可她畢竟全無内力,不似習武之人。”
曲意輕笑着解釋,“無妨,我已跟太子說明,因疏缈閣閣主身份不可洩露,所以此去太子府,不動一招一式,隻扮作閨閣小姐。”
淩素秀眉微蹙,搖頭說,“隻要微一探脈,便可知體内有無内力,曲意小姐這法子,無異于掩耳盜鈴,恐怕瞞不住。”
曲意意外道,“怎會這樣...”
曲情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遞給淩素,“這是斂息丹,你應當會用?”
淩素點頭,“閣中密藥,屬下自當會用。”
“佯作意兒每日在服用這藥,想法子讓太子知道。”
淩素接過瓶子,應道,“屬下明白了。”
淩素明白,可曲意卻不明白,她湊近曲情問,“姐姐,這是什麼?”
“習武之人的毒藥,少量可使其短期内力被封,與常人無異,量稍多一些便可使人内力盡失。若要沖破此毒,輕則重傷,重則走火入魔,乃至筋脈俱裂。”
曲意聽得眸光發亮,“好厲害的藥。”
曲情瞧着她,再三叮囑,“這幾日,你多與淩素相處一些,她跟了我近十年,其中默契自不必說,你不可表現得與她過于生分,閣中諸事,她都知曉,若有不懂的,要虛心去問。”
曲意颔首,“好,意兒知道了。”
曲意又看向淩素,“淩素,我就隻有這一個妹妹,她同我是一樣的,你定要萬分忠心,以命相護。”
淩素淺笑說,“閣主放心,淩素定會護好曲意小姐。”
諸事議定,幾人便欲一并去用早膳,卻聽白弗嘤嘤假哭道,“怎麼都走了,就剩我和珍王腦袋了!”
曲情轉身走回白弗面前,拿起頭骨,複又用布包了起來,準備将其交給曲有餘,向太後交差。
繼而,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白弗,忍不住笑出聲來,“難得你能安靜這片刻,可見意兒這法子是有效,下次若再犯,便還該這樣罰你。”
白弗心中可真是為自己“抹一把辛酸淚啊”,嘴上卻趕忙應道,“小白改,小白改——!”
此後幾日,曲意跟着淩素學疏缈閣種種,從閣中人到閣中事,極為詳盡,連武功心法亦學了不少,即便不會用,起碼也要懂得看,說得出招式名。
白弗亦在府中住了下來,因後院大都是女孩子,他不敢亂走,大多數時候隻躲在自己屋子裡頭,偶爾去淩素那裡陪曲意一起翻翻書冊,幾日下來也算與曲意混得熟了些。
曲情尋了個機會,與曲意一同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曲有餘和杜遊夏。曲有餘除去頗為擔心曲意安全外,并無他話。杜遊夏亦不再阻止,隻告誡曲意切莫去見昭和皇後。
曲情幾日來奔波于春江樓和曲家,倒沒什麼大事發生,獨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曲情打聽出商桀施尚在江東,先是遣人在他床鋪上丢了蛇蠍,咬得人暈死了過去,卻又不要他死。剛緩過來點,又有人往他衣物上塗了百花蜜,這般淡淡的甜香,常人是聞不出來的,可那大馬蜂卻最喜歡這味道,鑽進轎簾子裡,把人蟄成個桃屁股臉還不罷休,直到商桀施投了湖,淹個半死,這才算完。
商桀施本是極意氣風發的人,沒有過什麼病什麼災的,這兩次直把一個好人折騰得半死不活,哪還有什麼遊玩的興緻,醒過來便急急打道回程,琢磨着幾件怪事必要回家沖了喜才過。
曲意聽說了這些事,笑得樂不可支,末了還是擔憂曲情沖動,便勸說她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亦無需再報複。
自然,曲情是不會聽的。
此外,臨行前,曲意又求了曲情另一件事,若有機會,她希望能尋到當日救下她的恩人,好生感謝。
數日間,曲意可謂是焚膏繼晷,不眠不休地學着疏缈閣的一切,直至太子府派人來接時,她頂着兩個又黑又大的黑眼圈,困得暈乎乎地被淩素扶上了馬車。
曲情無法當面相送,可到底又不放心,便換了件夜行衣悄悄地跟在馬車後邊。
為避人耳目,太子刻意選了寅時來接,彼時天還未亮,街上亦無行人,太子府隻派來一輛外觀普普通通的馬車,再無其他。
馬車自曲府出發,在小巷中繞了幾圈才繞到大路上,随後與許多趕着上朝的官員馬車合流并行,又過半晌,馬車一個巷口停了下來,巷口極其狹小,又被路邊幾棵粗壯的槐樹擋得嚴嚴實實,一絲光線也透不過去。
淩素扶着睡得迷糊的曲意下了車,車夫擺手示意她們換車,淩素微微點頭,引着曲意走向了不遠處的另一輛馬車。
待淩素二人上了對面馬車,原先的車夫便高揚一鞭,駕着馬車返程了。
曲意聽了曲情的話,自然是十分信任淩素,因而此刻困得發懵的她,隻任憑淩素引她上了第二輛稍顯華貴的馬車,待二人坐穩後,馬車緩緩行了起來。
曲意本欲接着補覺,淩素卻拽了拽她的衣袖,她緩緩擡眸,迎着車窗透出的微弱亮光,看到了馬車另一側坐着的俊朗男子,而那男子亦正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曲意瞬間瞪大了雙眼,“太子,你怎麼會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