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吼效果好極了,商景辭瞬間怔在原地,可憐曲意雙腿倒蹬得過于歡快,止也止不住,直直撞到了他的背上。
“哎呦!”
曲意低呼一聲,捂着鼻子擡起頭,惡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人,“殿下,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有惡鬼在後邊追你嗎?”
商景辭轉過身來,擡起手懸在半空,想要幫她揉一揉,“抱歉,我...方才那醜八怪可吓到你了?”
曲意白了他一眼,嘀咕道,“她猛一下子出現,确實怪吓人的,可多看幾眼,也就适應了。”
商景辭摸了摸她的頭,“别怕,我不會讓她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曲意心中犯迷糊,這位太子爺怎麼一會兒一個樣,這時候又與方才踹人時截然相反,倒是對她溫柔了起來,奇怪又瘆人。
“走吧,去飯廳用膳。”
商景辭重又隔着衣袖牽起曲意,隻是較之方才,步子慢了許多,曲意小步跟在他身後,微微垂眸瞥向他牽着自己的手,到底沒有抗拒,乖乖任他拉着了。
太子府的飯廳極大,布置亦極為奢華,兩側架子上擺着無數珍寶、瓷器,正中由十二扇紫檀雕花屏風隔出雅座,桌上置着羊脂玉碗,翡翠筷枕,二十個端着菜盤子的侍女排成兩排,待二人入座,才一個接一個地上前布菜。
曲意環顧四周,打趣說,“見了這裡的布置排場,我才知,曲家竟是窮人家。”
商景辭擺擺手,命衆人退下,随即含笑望向曲意,“曲家雖富,卻也不敢越過皇家的規格,姑娘既喜歡我這裡,不若來了就别走了。”
曲意被他瞧得面色有些泛紅,垂首支吾道,“我...我還是要回家的。”
“哈哈,本殿說笑的,閣主信了?”商景辭覺着她這動不動就害羞臉紅的性子可愛得緊,又夾了些菜遞到她碗中,哄道,“昨兒你正病中,也沒吃什麼,今兒多吃些補補。”
曲意早就餓得不行了,此時提起筷子,風卷殘雲一般,不消片刻,飯碗便見了底,她隻吃了個半飽,卻又不好意思再要,悻悻撂下了筷子。
她瞥了眼商景辭的飯碗,裡面的飯竟像是沒動過一樣,心道不愧是太子,這飯吃的,姿勢端正,禮儀完全,就是忒慢!
曲意暗暗歎氣,可就算再不懂規矩,也明白太子不下桌,她也走不得,因而十分無聊,不覺又想起早間之事,一條胳膊支着腦袋,望向小口品着白飯的商景辭,想着想着出了神,渾然不覺自己目光有些灼人。
商景辭被盯得十分不自在,幹咳兩聲想要提醒她,可曲意哪裡知道為什麼,隻以為他是嗆到了,邊腹诽着那些禮儀無用,邊拎起手邊的茶壺,起身為他倒了杯水,湧起笑意說,“殿下,喝口水,壓一壓吧。”
商景辭垂眸看向那杯茶水,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口氣堵在胸中,倒逼得真咳了幾聲。
曲意見狀,又将那水往他面前送了送,甚是無辜地眨巴着一雙眼睛。
商景辭無奈接下茶杯,喝了幾口,複又低頭繼續“品”起了飯食,曲意則又坐回了原處,擺出方才的姿勢,一邊盯着人,一邊出神思索。
商景辭餘光望向她,果然瞥見她正拄着胳膊,微紅着臉,入神地盯着自己,霎時間,商景辭連心跳都快了幾分,不經意夾了一筷子火紅火紅的辣椒塞到嘴裡,愣是大嚼了幾口,才後知後覺地吐了出來,唇舌辣得頓時紅了,狂咳着要水解辣。
曲意見他這般,急忙起身為他倒水,還忍不住嘲笑,“那紅辣椒原是擺着好看使的,殿下怎麼竟傻到去吃它,難不成什麼能吃什麼不能,還要人教你麼?”
“你....”商景辭氣悶不已,卻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一味大口大口吞着水,曲意倒的都不及他喝的快,那慢條斯理的禮儀,這時倒是都不見了。
直到半壺水下毒,商景辭口中灼燒之感才終于消了些,他嗆了回去,“你還說,你方才一直盯着我看,見我夾了辣椒也不提醒我一聲。”
“我何時盯着你...”曲意話至一半,戛然而止,她忽地想起,方才自己好像确實盯着眼前的“美色”看來着,故而有些心虛,弱弱說,“抱歉,我看得入神,沒注意到辣椒。”
商景辭見她承認得如此不遮不掩,好笑道,“本殿長得很好看麼,叫閣主這般入神。”
曲意癟癟嘴,“嗯,是挺好看的。”
誰能不願意聽人誇呢?
商景辭聞言,更加中意,“怪不得幾次見着閣主,閣主臉上都飛着八月的紅霞,火燒似的紅,昨兒明明人都燙成那樣,還要爬本殿的坐榻,刻意暈在那上頭,見到本殿就往我懷裡撲。”
“我沒有...”,曲意對昏睡時發生的事原是記不清了,聽他提起,才努力回憶着,她總覺得好像忘了些什麼。
商景辭瞧她低着頭沉默,自悔一時忘形,說得過了,便岔開話題,提起另一件正事來,“你我幾次見面總是倉促得很,我竟還未尋着機會問你,為何要殺珍王?”
曲意仍有些惱怒,冷聲說,“郊外那日,殿下不是聽得真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