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心中有怨,忍不住追上去問,“義父,老閣主當年究竟去了哪裡,您為何不告訴閣主,若早說了,您與她何必生分到如此?閣主是您看着長大的,年少時,她與您的親近甚至不輸老閣主,若不是您一意孤行,瞞下老閣主的去向,王言哪裡能爬到如今的位置,閣主身邊最得力的人,明明應該是義父您啊!”
“啪!”
王伯一個巴掌甩了上去,“這話也是你該說的,當年三大長老反叛,是王言及時護住了閣主,他是有功之人,你怎如此不明事理,我是白教你了!”
“兒子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盼着義父能早日與閣主冰釋前嫌,解開彼此的心結,閣主已尋了多少年了,她不過是想要一個結果而已,義父為何始終不說?”
冷風吹起零落白絲,王伯眼眸泛紅,心底顯然也是掙紮,最後隻輕聲說,“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自那事之後,曲意雖日日前來與商景辭一同進膳,卻是沉默了許多,冷着臉來,冷着臉走,問話就答,不問就埋頭吃飯,飯畢便直勾勾盯着窗外。
商景辭無數次順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卻不見任何人、事、物,再瞧回眼神呆滞的曲意,隻唯恐她是入了邪。
終有一日,商景辭瞧着她,心裡實在發毛,扔下筷子問,“你看什麼呢?”
曲意全然不分給他眼神,神叨叨說,“别說話,我在感受天地靈氣呢。”
“什麼?”商景辭愣住,片刻又笑出聲來,“你這又是看了什麼雜書了?”
“你不懂,我們閣中有一套心法,能看得見虛空風中靈氣漂浮,出神于世,融身其中,自有我大好處的。”
商景辭被她這一套套的說辭堵得說不出話來,隻長歎一聲,複又低下頭悶悶吃着自己的白飯了。
再過幾日,曲意又想了新招,商景辭要早朝時,便托淩素去報自己醒不來,趕不上早膳,叫他自己吃了去上朝。又過幾日,更加過分,人也不來、報也不報,商景辭恐她見了剩菜又要不樂意,隻能幹等着,最終人沒來,自己也隻得餓着肚子去上朝。
倒是餘巧見了一桌子沒人吃的膳食,忍不住歎氣,一面吩咐廚房做些糕點給商景辭帶着在馬車上吃,一面去尋了淩素問怎麼回事。
淩素隻說,曲意沒了内力,如同抽了一半精氣神去,整日沒精打采的,早膳時辰又太早,實在是起身困難。
“你們家姑娘起不來,早與我說了便是,我自會去調停,你可知道,那位等了不知幾天了,姑娘不去,他也不吃,我夾在中間,爺要是餓得瘦了病了,給宮裡那位娘娘知道了,不還是我的錯處,姐姐,你也顧念着些巧兒吧。”
原來這些日子,淩素無事時總與餘巧湊在一處閑聊,起初二人皆是試探多些,可聊着聊着,又發現無論是醫毒學問,武功招式乃至佐上治下竟都十分聊得來,一來二去隔閡少了些,倒也以姐妹相稱了。
淩素一早便知曲意這些天的行事都是故意為之,現今聽了餘巧的話,心中卻糾結,曲意雖話裡話外對太子皆是無情,可若知道了這些也不知會不會後悔。
淩素思慮再三,何必說了惹她心亂,不如不說,總好過她來日去後悔今日的後悔,所以最後竟一字也沒對曲意提起。
倒是餘巧親自點了大批的補藥往曲意院裡送,曲意疑心,淩素隻說是她告訴餘巧,因姑娘沒精神,這才誤了早膳,這有因有果的話,曲意沒聽出什麼問題,也就沒有再問。
又過兩日,曲意按部就班地進行下一步計劃,竟連午膳晚膳也不好好吃了,起初是晚去一刻半刻,後來漸漸地是兩刻三刻,商景辭每每等着,也不生氣,再後來曲意更加過分,竟要晚上一個時辰。
這般連續三日,曲意總算是見不着商景辭了,起初看着諾大的飯廳中獨她一人,是覺着有些冷清,可吃上暖和的飯菜,曲意轉瞬就将這些全都忘在了腦後,反覺自在得很。
第四日晚間,曲意仍舊晃晃悠悠地到了飯廳,卻意外見到失蹤了幾日的商景辭正捧着本書,坐在飯桌前候着她,見她來了,隻望了她一眼,便放下書,拾起了碗筷。
曲意怔怔盯着他看了幾息,心中疑惑怎麼這個時辰他還沒走,可到底在人家的府裡,她又沒道理質問,于是悶悶坐了下來。
商景辭輕聲開口,“抱歉,前日早上進宮時,母後留我在宮裡過中秋,昨兒宮宴後本想回府的,可母後舍不得,這才又住了一日。”
昨兒原是八月十五,曲意在家時從來不過中秋,隻因雖是良辰佳日,可這個時候,曲情大多剛離家不久,是以曲府從未團圓過。
而到了這太子府裡,連主子都不在家,餘巧自然也就沒有置辦什麼,隻是提了幾塊月餅送到了曲意院中。
聽了他的話,曲意長歎一聲,滿眼失望,原來前兩日他并不在府裡,那自己的計劃不還是失敗了麼?
商景辭又說,“早先,餘巧同我說你精神不大好,我叫她給你送了藥去,又想着有淩素在,自會幫你調養,便沒有再派大夫過去,怎麼幾日不見,還是這般沒精神,唉聲歎氣的樣子,可要我進宮尋個太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