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到了休沐日,蕭永賀回府後先去見母親。
嚴氏問兒子在書院住得怎麼樣,蕭永賀回說挺好。
嚴氏卻道:“我聽人說書院裡樹又多,打掃得又不如家裡幹淨,蚊蟲很多。馬上就快入夏了,我兒以後每日回家來吧,别住書院了,晚上就在外院書房讀書也是一樣。”
蕭永賀一聽,正合心意,馬上高興地答應了。以後他可以天天跟音音在一起了。
自從蕭永賀不住書院後,嚴氏幾乎每晚都叫人往書房送茶、送水、送宵夜,有時是丫環,更多的時候,都是嚴若芳來送。
嚴若芳每次來了,都會沒話找話地與蕭永賀聊兩句,開始是說嚴氏的身體,後來談論茶葉,兩人漸漸有些熟悉起來。
這一日,蕭永賀從書院回來,吃過晚飯後去外院書房讀書,嚴若芳又來了。
她手裡提着一個梅花點漆食盒:“聽姑母說,表哥喜歡冰糖銀耳羹,我做了一些,表哥嘗嘗味道怎麼樣。”
她熟稔地将食盒放在桌上,端出裡面的纏枝梅花紋白瓷碗,遞到了蕭永賀面前。
蕭永賀終于覺出不對了。
表妹這些日子來得過于勤了,态度也越來越……親昵。
蕭永賀向後躲了躲:“不勞表妹挂心,我剛吃過晚飯,不餓。還有,煩請表妹跟母親說一聲,以後不要給我送吃的了,這兩日,音音都抱怨我胖了。”
嚴若芳聽了這話,臉一下子紅了,表哥這是煩她了,他會不會看出了她的意圖……
“表哥,我……”她眼睛微微瞪着,眼中半眶淚欲落不落,一副惹人可憐的樣子,“是我打擾表哥了,我……我走了。”
說完轉身快步而去,身影袅娜。
蕭永賀也無心讀書了,起身回了崇光院。
院子裡的海棠花開得正豔,夜色中花影扶疏,印在菱花窗格上,與屋中伏案畫畫的人兒的倩影交織在一起。
宋清音這些日子一直忙着鋪子裡的事。
母親在泊吾郡有兩個鋪子,一個賣綢緞布料,另一個則賣些頭花、首飾。她出嫁前跟着母親一塊打理,學了不少東西,如今京城這個鋪子開得還算順利。
隻是她初來乍到,沒有優質貨源,進到的貨質量雖不錯,但價錢不低。上個月結帳,雖沒有虧,但盈餘也沒多少,剛夠給夥計們發工錢。
倒是她随手畫的一些花樣子,還有設計的一件成衣賣出了好價錢,所以她打算在這上面下些工夫。
宋清音認真畫着新的衣裳圖,聽到有聲音,擡頭望向窗外,見是蕭永賀回來了。
她有些詫異地站起來:“今兒怎麼這麼早回來了?”往常他都是讀書讀到快子時才回來,現在亥時還不到。
“我餓了。”蕭永賀氣呼呼地坐在椅子上。
“餓了?你不是剛吃過晚飯嗎?”
“剛吃過飯就不能餓了?”蕭永賀賭氣道,“你就隻顧着畫畫,也不給你辛勤讀書的夫婿送些茶水、點心。”
啊?……
宋清音隻覺得莫名其妙,剛開始她問過他的,是他自個兒說不用,晚上吃多了容易犯困。
“母親每日都給我送,還讓表妹給我送。”
“你想讓我以後也每日給你送?”
“這是送不送的事兒嗎?”蕭永賀咬牙,恨鐵不成鋼,“你就……”
他說不下去了。
他剛回京的時候,母親就要給他安排兩個通房,說他以前在邊關耽擱了,别人家都是十五六就有房裡人了。
他一口回絕,也跟母親說了婚前的約定。母親聽了氣得不行,非要将音音叫來,問問她懂不懂規矩。
他跟母親說與音音無關,是他不想要别的女人。母親不聽,他堅持說,如果母親執意如此,他立馬就回饒州,母親才罷了。
他都說了母親讓表妹每日送東西,音音卻不解其意。她如此遲鈍,可是因為心中沒他?
這時,冬雲端着茶進來了:“夫人,世子爺。”
她将茶放在桌上後,垂手站在一旁。
“你怎麼進來了?朝兒呢?”宋清音問道。
上次的事以後,宋清音找了個借口,安排冬雲去繡衣物帕子,等閑不叫她進屋來伺候。
“回夫人的話,朝兒說她有些累,回屋歇着去了。”冬雲一邊回話,一邊飛速地擡頭,看了蕭永賀一眼。
世子爺如今每日都回家,可她卻因為得罪了夫人,沒了進屋伺候的機會。冬雲捏着手裡的帕子,心中忿恨,臉上卻是一副嬌羞的樣子。
這個丫頭怎麼扭扭捏捏的?蕭永賀瞅了她一眼,認出了她就是當初母親想指給他的通房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