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下閑聊了兩句,就道:“紅芙,我近日想做雙鞋穿,舊鞋樣子都壞了,你幫我去尋一副吧,我跟你家姨娘說幾句體己話。”
紅芙看了看嚴若芳,嚴若芳微一點頭,她就退了下去。
湯婆子看屋裡沒人了,才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包藥,道:“姨娘,這是我托人在娘娘廟靜真師傅那裡弄的藥,隻要給心愛的人吃了,以後他就會對你死心塌地。花了我十兩銀子呢。”
“是嗎?”嚴若芳表面平靜,心中卻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天在崇華寺,湯婆子第一次在門外看她時,她就察覺到了。等湯婆子走後,她将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可惜有牆隔着,對方聲音又小,她聽不太清。
正着急時,突然發現牆上有塊磚松動了,她将磚慢慢抽.出來,将嚴氏與湯婆子的話聽了個真真切切。
她也被震得不輕,表哥竟然不是姑母的孩子,他是廢太子的兒子!
并且,姑母竟真的打算毒死表哥!
回侯府後,她一直在思索,自己該怎麼辦。
表哥要是死了,她肚中的孩子不是表哥的這件事就無人知道了,并且,這孩子會成為侯府的繼承人。
這對她來說,可以說是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可那人畢竟是表哥,是她真心喜歡過的人。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着他死?
她本打算不管的,卻沒有想過湯婆子會找上她,還如此騙她。
當她是個傻的不成?
“姨娘,怎麼,你不信我麼?”湯婆子将藥往前推了推。
嚴若芳笑道:“我怎麼會不信湯媽媽,我知道媽媽都是為了我好。靜真師傅的藥可是不好求。”
嚴若芳瞬間有了決定,她笑着接過藥,又拿過一旁的錢匣子,找出一張二十兩的銀票遞給湯婆子:“這銀子媽媽拿去花。”
湯婆子推讓了幾番,就接了過來:“如此,老婆子就謝過姨娘了。”
她出了門,得意地捏了捏袖中的銀票。
這主意真是太好了,簡直是一石二鳥!既把這個燙手山芋甩了出去,還賺了二十兩銀子。
到了晚上,嚴若芳拿上藥,去了外院書房。
她說有要事禀報,蕭永賀正好也想問問她,孩子的事兒什麼時候坦白,就讓她進來了。
一進門,嚴若芳就跪在了地上,将在崇華寺遇到周側妃,在禅房偷聽,以及湯婆子給她藥,騙她下給心愛之人的事都說了。
她不相信周側妃的話,姑母是心中有鬼,才被她唬住了。表哥不是姑母親生的,但也不可能是什麼廢太子的兒子。
那周側妃分明是因為自己的弟弟被打後又被趕出京城,才要暗中報複表哥的。
“表哥,你趕快到饒州去尋侯爺吧,不然,留在府裡隻怕……”嚴若芳低泣着說道。
她心中盤算着,表哥即便不是侯府世子,隻憑他的本事,在軍中能做武将,考科舉也能取得功名。
以後,他念在她的救命之恩,沒準能娶她進門呢,那宋清音不就是因為救了他,才成了世子夫人嗎?
蕭永賀聽了這話,卻是如同聽了晴天霹靂。
他竟然真的不是母親的親生孩兒。
他又想起了自己五、六歲時偷聽到的,奶娘和湯婆子說的話。原來當時奶娘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可即便自己真是什麼廢太子的兒子,母親就如此絕情,毫不猶豫地就要除掉他嗎?
他捂着自己的心口,那裡如同刀絞一般。
“好,這件事,謝過你了,你起來吧。”蕭永賀對嚴若芳道,“回去後,你就跟湯婆子說,藥已經給我吃了。”
他要麻痹母親,麻痹肅王,趁機偷偷去饒州,向父親禀報此事。
送走了嚴若芳,已到了亥時,雖是夏天,天色也已經黑了下來。他思索了片刻,決定去後沿胡同一趟,跟清音見一面,跟她道個别。
他換了一身黑衣,提了一把劍,縱身上了房頂。
安平和安喜忙跟在他身後。
一路蹿房越脊,到了後沿胡同也沒有敲門,而是從屋頂跳進院内。
宋清音一向警覺,聽到房上有動靜,早已抄起桌上的劍,站在門後喊了一聲:“誰!?”
蕭永賀站在院子裡,回道:“音音,别怕,是我。”
宋清音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冷聲道:“以後我不會再見你,你也别來找我了。”
嚴氏去宋清音鋪子裡鬧的那一場,蕭永賀後來也聽說了。他自覺無顔見宋清音,這幾日一直沒有來過。
“音音,我來隻是說一件事,說完就走,你不必出來。”蕭永賀正要擡步走到門口去說,就聽身後“吱呀”一聲,隻見周宜濱揉着眼睛,從門房處走了出來。
蕭永賀吃了一驚:“你怎麼在這裡?”
他如今竟跟音音住一個院子了?蕭永賀心中怦怦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