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音心中不安,卻毫無辦法。
她現在連蕭永賀的面都見不到,想求他都求不了。
第三天傍晚,街上有一個小童,給周家送了一個紙包,裡面是周宜濱的發簪,簪子上纏着一绺頭發,還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着叫周家拿東西去贖周宜濱,卻沒說什麼東西,也沒說到哪裡贖。
小童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子,說是剛才一個人給了他五個銅闆,叫他送來的,那人早就走了。
江姨母看着那發簪還有頭發直掉淚,三天了,兒子被劫走三天了,也不知他這三天怎麼過的。
江姨母覺得劫人的肯定是太子。
如果是仇人或者劫匪,早就來要銀子了,怎會隻讓拿東西贖,卻又不說是什麼東西?
太子想要的東西是什麼?難道不是清音嗎?
“音音,求求你,你再去東宮一趟,好不好?”
宋清音沉默了一下:“好,我再去問問。”
這次她沒有帶二哥,也沒有找孫興安,而是直接去找了安喜。上次走的時候,安喜跟她說了自己住在柳葉胡同。
安喜沒有帶她去東宮,而是叫她在自家等,他則去宮裡禀報。
柳葉胡同離皇宮不遠,安喜騎馬,很快就回來了:“夫人,殿下叫我帶您去臨溪園。”
臨溪園,以前她與蕭永賀也去過的。那時他們還是恩愛夫妻,如今再去,卻如隔世一般。
他成了太子,而她,卻是要去求他,為了定了親的表哥。
宋清音跟着安喜到了臨溪園,上了三樓。
整個三樓像是沒有人,安靜得有些不正常。
安喜道:“太子殿下将整個三樓都包下了。”
“哦。”宋清音心想,當了太子,跟以前的排場果然不一樣了。
安喜走到中間最大的雅閣前,輕敲了一下門,也沒等裡面應聲,就将門推開了:“夫人進去吧。小的在外面守着。”
宋清音忐忑地進了門,并沒有看到人。身後的門卻飛快地關上了。
這個雅閣很大,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梨木圓桌,桌上擺着一個青瓷細頸玉壺瓶,瓶中插着幾朵或盛開或半開的荷花,清香撲鼻。
左邊豎着一副水墨山水八扇曲屏,隐約可看到裡面坐了一個人。
她遲疑地站在那裡,竟有些不敢邁步。
這一次,他又要她拿什麼換?
“進來。”蕭永賀清朗悅耳的聲音傳出,“不是來求人嗎,怎麼,還要孤親自去請?”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稱孤,她心中一沉,清楚地感覺到他如今是太子了,而不是以前那個開朗的,會哄她笑的少年郎。
她擡步往裡走,轉過屏風,隻見裡面有一張小榻,小榻正中放了一個填漆小幾,蕭永賀坐在小幾旁,穿一身玉色繡雲紋錦袍,頭戴玉冠,腰束玉帶,顯得玉樹臨風,似是尋常貴公子。倒沒有上次一身太子蟒袍的壓迫感。
宋清音走上前,猶豫了一下,跪下行了大禮:“民婦見過太子殿下。”
蕭永賀瞳孔一縮:“為了救他,你竟然跪我?”
宋清音道:“與他無關,您是太子殿下,禮當如此。”
“禮當如此?”蕭永賀冷笑,“上次你怎麼不跪?”
宋清音心想,上次先是在牢裡,後來又在馬車上,先是被他劫走,後被他弄暈,怎麼跪?
“起來吧。”蕭永賀指了指小幾對面,“坐下說話。”
宋清音小心翼翼地坐下,思量着怎麼開口。
蕭永賀則拿手輕扣着小幾,不說話。
“你要怎麼才肯放了他?”
“你非嫁他不可嗎?”
兩人同時開口。
蕭永賀盯着宋清音,目光灼灼。
宋清音被他看得低下了頭:“不是,我可以不嫁人的。”
“你不嫁人,是要做姑子嗎?就為了他?”蕭永賀咬牙道。
宋清音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是,不是為了他。是為了你,你不想讓我嫁人,我就不嫁人了。”
“為了我?”蕭永賀雖然不信,但嘴角卻不由自主地翹.起了些,“那你……”
“你是太子殿下,我配不上。”怕他說出别的,宋清音趕緊又加了一句。
蕭永賀臉一沉:“我說配得上就配得上。”
“不行,我不要進宮。”宋清音沖口而出,說完才覺得自己說得太直了,想要解釋,卻又不知如何解釋。
是不想進宮,還是不想進他的東宮?蕭永賀真想扒.開宋清音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隔着小幾拉住了宋清音的手:“你再陪我一陣兒,我就放了他。”
“啊?陪你一陣兒?怎麼陪?”宋清音懵懂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