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的人怎樣都會勇敢,可是不勇敢的人,勇敢那麼一次,似乎都要拼盡全力。
……
醫院急診室,葉聞羽陪她坐着等。
他有些不理解地問:“附近不就有醫院,為什麼非要來附院?”
有時候挺搞不懂林小鹿的腦回路,忍着痛不去最近的醫院就診,非要選一個最遠的醫院,關鍵葉聞羽還拗不過她。
“因為這裡是你工作的地方。”
“所以呢?”
“有親切感嘛。”
葉聞羽有些無語,還是頭一次聽見有人說對醫院有親切感的。
“葉哥,你女朋友啊?”急診醫生進來的時候就聽見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看上去很親密的樣子。
“嗯。”
急診醫生是個小年輕,比葉聞羽小幾歲,之前轉重度傷患到燒傷科的時候打過照面,那時候都叫他葉醫生來着。
林小鹿看着醫生帶過來的注射器和手術刀,心裡發怵。“怎麼還要動刀,就塗點藥不行嗎?”
她以前也被燙傷過,沒起水疱,連藥都不用塗,用冰敷了一下,第二天就好了。
她來之前真以為塗點藥就行的,完全沒有做好要動刀的準備。
葉聞羽解釋道:“水疱太大了,而且還在手掌,很容易碰破,光塗藥可不行。”
她小聲說:“那能不能來點麻醉或者止疼藥什麼的?”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搖了搖頭,“算了,還是不要了……”
“别擔心,沒有那麼疼的,要實在覺得疼……”他卷起自己的袖子,将手臂伸了過來,“給你咬。”
林小鹿尴尬的臉都紅了,低着頭,不再說話。
急診醫生也是挺無語的,本來值夜班就煩,還要被同事撒狗糧。
要不是怕違反規定,他真想把手術刀遞給葉聞羽,說一句:“要不葉哥您親自來?我就哪涼快哪待着去……”
創面用生理鹽水沖洗,又用碘伏消毒後,急診醫生用注射器從水疱底部穿刺抽吸液體,好保留疱皮覆蓋創面。
針管刺破水疱的時候,林小鹿覺得的确沒有想象中那麼疼。
處理包紮好後,他叮囑道:“還得打針破傷風。”
“好。”
葉聞羽帶她去打針的時候,林小鹿忽然想起什麼,問他:“會不會留疤呢?”
“不會。”
林小鹿聽了,又問:“你怎麼這麼肯定?”她的語氣裡似乎還帶着那麼點失落感。
葉聞羽也奇怪,“你是巴不得留疤嗎?”
“也不是,就是想起你背上的疤,如果我這裡也留了疤,會不會讓你覺得平衡一點呢?”
他會不會就不那麼害怕被自己看見了?
林小鹿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讓他不高興了,後來一直到回家,他都沒再說過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賭氣呢?
“喂!你真打算一直不理我啊?”
她這麼說,葉聞羽還是沒有回應。
要是以往,林小鹿估計又要跟他吵翻天了,但今天可能是因為傷口太痛的原因,她實在沒有力氣發脾氣了,吃完藥就躺床上準備睡覺。
很快感覺到葉聞羽也躺了下來,兩人中間隔着楚河漢界,誰也不肯靠近誰。
她有些睡不着,翻身的時候碰到了手,忍不住吸氣,轉而手臂就被人握住,他說:“小心點。”
“哦,原來葉醫生還知道女朋友也在啊,我還以為把我當空氣呢。”
不知道為什麼,她陰陽怪氣的話有時也很讓葉聞羽受用。
“我生氣呢,看不出來嗎?”他輕輕将她的手臂放下來,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确保不會再被碰到後,手還是沒松開。
“你生什麼氣啊?”
她似乎聽見葉聞羽哼了一聲,還懷疑自己聽錯了,側頭看向他,就聽見他說:“你問我如果你這裡也留了疤,會不會讓我覺得平衡一點。現在可以告訴你,不會!你不要想着靠傷害自己來達成某種目的。”
原來是因為這個生氣……
“我怎麼可能這樣想,我又不是什麼受虐狂。”
她緩緩朝着葉聞羽挪了挪身子,離他近了一些,氣息幾乎就能吐在他的喉結。
“看到被燒毀的機器,你是不是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
那時,她明顯感覺到葉聞羽的慌張,雖然他在極力克制,但是自心底生長的害怕是無法完全被克制住的。
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心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