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械隻是工具嗎?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岑今忽然很後悔,之前對阻擋他們的光腦們下了狠手。她是最該明白的,她手下的那些機械造物,不會說話,不會自主行動,但每一個都有自己獨特的靈魂——更何況是有記憶、有情感、有尊嚴的智械呢?
館長的笑容裡是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問她:“這個方法怎麼樣?”
岑今于是擡眼,一字一句地給出了她的答案:“不怎麼樣。”
“我想,還有第二種方法。”岑今笑了笑,用最溫和的語調說出最淩厲的話語,“殺了你,還博物館一個清淨。”
“哦?”館長手中的利刃突然扭曲成螺旋狀,卧榻邊或跪或站的智械身上開始發出戰栗的嗡鳴。
他的異能是【金屬操控】。這樣的能力,簡直天然就是智械的克星。
除了孟晚仍然事不關己地站在門邊,其他幾人紛紛上前,與岑今并肩。
“路陽,你變成荊棘的話,最大覆蓋面積是多少?”岑今一心二用,手上張開傳送隧洞,吞噬沖她飛來的螺旋利刃,大腦則高速運轉,推演着應對的方案。
“三四平米?我的極限了。”路陽說着,迅速在地上攤成了一片荊棘,差不多覆蓋住三塊半地磚。
螺旋利刃從館長身後的傳送隧洞飛出,但在離開隧洞的那一瞬間,就穩穩地停在了半空中,沒法再前進分毫。
“還想用金屬傷到我?”館長搖搖頭,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太天真了。”
說完,卧榻邊,之前為他端着酒杯的智械在電光火石間分崩離析,玻璃酒杯從他的手中墜落,啪地碎了一地。
大大小小的金屬零件被隔空“捏”成尖利的形狀,仿佛織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箭網,破空向衆人襲來。
“談聞,扔骰子給路陽!”岑今額角冒出了青筋,她将隧洞張到了最大,但金屬零件們在半空中一個靈巧的拐彎,便避過了張開的隧洞。
衆人在“箭雨”中極力輾轉騰挪,姜月月憑着蛇化帶來的高速移動,勉強避過了大部分,隻留下幾道擦傷。但其他幾人都不好過,身上紮滿了大大小小的金屬碎片。
岑今的空間殼吞噬了細小的碎片,但擋不住大的,所以她身上紮滿了大大的金屬碎片。岑今飛快地點開任務面闆:
【主線任務:讓博物館重回甯靜】
【完成進度:51%】
果然,少了一位智械,任務進度便往上漲了一點。
談聞面不改色地拔掉紮進了手背的幾片金屬,攤開滿是鮮血的手掌,露出手心中的金色骰子——朝上的那一面,明晃晃地刻着一個“-3”。
“……這次運氣不太好,削弱三分之一。”他重新合攏手掌,“15分鐘後可以重來。”
15分鐘?太久了。
談聞不能重來,那就讓她來“重來”。
岑今深吸一口氣,半空中的金屬碎片開始倒退,停下的骰子繼續開始旋轉,被拔下的金屬重新插回談聞的手背上——【時間回溯】。
她目前的極限是回到3秒之前,不長,但足夠重新擲一次骰子了。
談聞又一次拔掉手背上的金屬碎片,攤開手掌,露出靜止在數字“1”的骰子。
……再來。
時間再次倒退,談聞再一次面不改色地開始拔金屬碎片。
岑今緊咬着牙,汗珠滑到了下巴上。
每發動一次時間回溯,她身體中的能量就會被消耗掉一部分,那感覺就像是餓了大半天一樣,虛浮又心悸。
她的視線緊緊鎖住談聞鮮血淋漓的手掌,修長的五指張開,金色的六面骰歸于靜止——朝上的那一面,是久違了的數字“3”!
“太好了!快扔給路陽!”岑今大喜,總算是不用繼續體驗挨餓的感覺了。
金色的骰子從談聞的手心飛了出去,碎在荊棘版路陽的身上,化作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芒。路陽變作的荊棘叢在瞬間擴大了數倍,幾乎能覆蓋三分之一的密室房間。
談聞收回手反複看了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怎麼變這麼好,今天晚上居然能連着三次都投出正數。
岑今隻深藏功與名地看了他一眼,便把目光轉向了嗡嗡作響的智械們。
館長看着幾人狼狽逃竄的樣子,笑容更大了。他緩緩揚起手,第二次攻擊正蓄勢待發。
“去捆住那些智械,别讓他們繼續做館長的武器庫!”她沖加強荊棘版路陽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