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然原本是不想說的,但是既然張欣雨問了,她頓了頓:“叢宜說來接我們。”
“……”張欣雨今日的傷心頓時煙消雲散,眼神煥發光彩,“哇,那她真的是一個好人诶。”
奚然:“……”這會兒的語氣和那天那個閨蜜一樣可惡。
被好友殺傷力極強地看了一眼,張欣雨收斂了嬉皮笑臉,她認識奚然之後沒看過她對别人上心,别人對她獻的殷勤她也幾乎如數奉還。
但這個叢宜,奚然好像對她和别人不太一樣。
張欣雨想,會是遲鈍嗎?
她思索再三,才問:“那你……是真的,隻是覺得她是人好?”
其實,奚然也說不準,但是奚然說:“是的。”
張欣雨說:“好吧,做朋友也挺好的。”她又記起她今天才分手,靠在奚然肩上假裝嗚咽了一下:“今天是我的分手快樂日。”
她已經完全不傷心了。
奚然說:“好的,祝你分手快樂日快樂。”
張欣雨:“同喜。”
鬼才和她同喜。
***
雨簾密密。
叢宜過來了。她速度很快,幾乎沒讓奚然再多等。
她到廣場後和奚然開了位置共享,走過來的時候雨稍微小了一些,撐着一把寬大的藍傘,走近時,奚然還沒反應過來。
她被水汽一氲,眉眼更黑,水墨感的眉眼輪廓,深藍色衛衣外套寬寬罩在身上,利落之餘,仿佛多了些别的味道。
奚然看了她好幾眼。
張欣雨:“……”要不是有求于人,她可要再說說關于“好人”的事了。
她目光在這兩人間來回逡巡。
叢宜收傘站在奚然身邊,垂眸問她:“冷不冷?”
穿了裙子有些瑟瑟發抖的張欣雨看了眼奚然的長袖運動服外套:“……”她冷。
奚然說:“我不冷,你都淋濕了,剛剛那會兒雨最大了。”
她從包裡拿紙巾給叢宜擦雨,很自然而體貼的舉動。
叢宜細碎的短發濕潤得垂在額際——很安順的姿态,不狼狽也不醜,她眼底跟洗過似的清,折射出光點的烏黑眼眸,眼睫半遮地垂眸落在奚然身上。
張欣雨撓撓頭,沒講話。
她其實比較自來熟,卻覺得當下這個場景不适合她出聲。
“回寝室吧,”奚然把擦完的紙巾往叢宜手裡一塞,笑起來,眼睛彎彎,“我給你帶了草莓蛋糕。”
叢宜接過她手裡拎着的保溫袋,輕聲道:“謝謝。”
張欣雨總覺得這話格外溫柔,都不太像叢宜了。
士别三日,這兩日她們關系已經這麼親近了嗎?
不過想想也是,室友的關系很容易變得親近,同樣,也很容易産生矛盾,并不單純隻有情侶有所謂磨合期。
叢宜帶了三把傘,正好一人一把,全部撐開的時候,走在路上有種很擋路的感覺。
奚然擡頭看了看,把傘收了,放回塑料袋裡,幾步擠在叢宜傘下——
她在笑,自己也沒能留意到的笑意,叢宜垂眸看她,并不意外。
為什麼不是我的傘。
張欣雨想,但确實是叢宜的傘更大。
三人走到廣場前面,打車回學校。
黃燈亮在雨幕裡,叢宜撐着傘,給她們拉開車門,張雨欣先鑽了進去,她鑽進去後回頭看了眼人,在想是不是應該讓她們兩個坐後座。
但她速度快于思考。
奚然在上車之前,擡眸,和叢宜對上了目光。
距離很近,眼睛明淨。
叢宜目光下落,奚然卻彎唇笑着——
叢宜隻能坐在副駕。
但她們還是在交流,奚然手搭在副駕的後靠上,跟叢宜說話。
叢宜沒有轉過來,隻是耳朵靠奚然很近很近。
壓低的聲音微啞,音色從耳廓上刮過。
“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沒事了,”叢宜搖頭,“我不難受了。”
“那就好,晚上你先洗澡吧,早點洗完早點上床,回去泡兩包闆藍根?”
叢宜頓了頓,說:“好。”
張欣雨有種雖然和奚然并排但是仿佛與之隔了個世界的感覺。
她默默翻出手機,把自己的微信名改了。
本來是為了配她男朋友的【叩迎聖恩】,現在分了也沒必要了。
她想了想,指尖敲動。
【阿杜】
張欣雨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