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盡克制收斂,奚然卻覺得發麻。
不知道在麻什麼,仿佛過了電一般,連呼吸都喘了起來。
奚然發覺自己不讨厭這樣,甚至是無意識的手攏在她肩上,抓了一下。
像是默許——
叢宜反而停了,她喉嚨滑動,沒再動作。
昏色的屋内,得益于窗簾未被全部拉上,窗戶外的路燈光線透進,像是隔絕于外的、徒留給她們兩人的一方小角落。
靜谧到足以剖開心髒來好好談談。
呼吸近到刮過耳側,有些急促。
但是叢宜隻是看着她。
即便自欺欺人,也下意識想要看到她的眼底,有沒有讨厭自己。
“怎麼了嗎?”奚然問。
她嘴唇殷紅水潤,臉也紅。她眸底水光隐約。
叢宜說:“為什麼不告訴我,沈言來找你了。”
這樣近的距離,聲音很低,微微沙啞,近乎情人間的呢喃。
叢宜逃避到不想逃避,隻想問個明白。
她手搭在奚然肩上,箍住她,鎖起來——
叢宜想,關起來,看着她,讓她隻能看見她。
她很難受。
有種前功盡棄的感覺。
果然,奚然想。
她心說就是怕發生什麼不可控的事情——
但是不可控的事情已經發生了,奚然如實交代:“怕這樣。”她甚至一攤手,一副并不把剛才的變故放在心裡的樣子。
叢宜悶笑一聲,卻并不是高興的意思,她臉埋在奚然頸窩裡,手上卻沒收勁兒,仍舊牢牢固定住奚然。
姿勢太暧昧了,這個人幾乎把她固定在這裡。奚然隻有微微擡頭,才能對上叢宜垂下來的目光——
明明被禁锢,但是位置好像是相反的。
反而是叢宜,像被她左右,奚然可以輕易地翻身、把她從自己身上推下去。
奚然不準備這麼做。
她并不疼,箍在她肩上的手,力道不重。
叢宜說:“那怎麼辦呢?”
聲音悶悶的,無能為力了似的。
奚然突然問:“你好像很介意她的存在?”
這個角度,奚然看不見叢宜的表情,但是想想大概就是那樣的——傷心、灰敗、氣餒。
她手掌搭在叢宜肩上,可以摸摸她的後背,把這個當成一個極具安撫性的動作。她還能摸摸叢宜的後腦勺,柔軟的卷發、像隻毛茸茸的小狗。
她們好像在擁抱。
“我不明白,”奚然說,“其實我爸媽也會避免在我面前提起高中的事情,可是沒有必要啊。”
她聲音清楚,語氣也和平時沒有區别,“這件事情也許在當時,對我的傷害非常大,但都已經過去很久了。”
奚然頓了頓,才提起那個存在像引線,一出先就讓叢宜不太對勁的人。
“至于她,你就更不用在意了。”
“嗯……”奚然斟酌,這其實很難描述,她怕越描越黑,“你對我好像有誤解,我沒有那麼專情,從高中到大學,畢竟隔了幾年的時間,之所以在她之後一直沒談戀愛,也是因為沒有遇到合适的,不是忘不掉她。”
話畢,奚然沒忍住笑了起來,“我也沒長一張長情的臉吧?”
并沒有起到很大的寬慰作用。
但對叢宜來說,解釋就有用。
叢宜和她對視:“你在跟我解釋嗎?”
奚然迎着目光,坦坦蕩蕩、眼眸清亮地看了過去。
奚然想,院子裡這燈還是很亮的。
視野适應之後,她竟然幾乎可以看清叢宜,看清她深色的眼底,一些說不太夠的感情。
“我覺得有誤會,應該說清楚。”奚然說,“而且,不想讓你不開心。”
那個時候進門,看見的叢宜周身萦繞着低低的氣壓,不笑、一雙眼黑得要滴出水來,但那是不開心的底色。
如此明顯。
她态度誠懇真摯到叢宜一頓,眼睫輕顫,心髒跳動的節奏似乎變快了。
“……會生氣嗎?”
這個問題的指代就很明顯。
譬如現在的姿勢,譬如剛剛的一切,未經同意的親吻,她們甚至沒有合适的身份。
奚然搖頭:“不生氣。”
因為她迎合了。
她說:“我也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