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雨夜,雷劈下的瞬間,短暫地照亮了楓丹廷的一角。
女孩衣衫褴褛縮在這裡。
沉悶的腳步聲從巷子口一點點靠近。
她緊緊抓着衣角,死死地看着逐漸靠近的身影。
瘦小身軀進入防禦狀态。
她在心裡想,隻要那群人敢過來,她會鉚足勁跟他們拼一個魚死網破。
淺金色的卷發被雨水澆透。
片刻,一個高大的男人出現在她的面前。
他看着女孩攻擊性十足的眼神,
獠牙嗎?他想。
他平靜地将傘撐了過去。
雨點打在傘面上的聲音沉悶。
女孩愣了下,知道面前的男人不是和追她的那群人一夥的了,就把摩拉袋子往身後藏了藏。
但這一幕被男人看到,他把手伸過去,溫和又嚴肅:“拿來。”
女孩有自知之明,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把袋子遞了過去。
男人的手套被袋子上的泥水斑駁一片。他隻是淡然地拿出手帕。
女孩以為他是要擦拭手套上的污水,可男人微微彎腰,把手帕遞給了她。
“你好,我是那維萊特,是楓丹的最高審判官,剛才追你那些人已經被警備隊帶走,現在,你安全了。”
那維萊特的半個身子暴露在水中。
雨水順着他一絲不苟的長發滑落。
聽到對方是最高審判官,女孩立馬警覺起來。
在那維萊特放松警惕的刹那,她起身就跑,背影很快消失在巷子的盡頭。
手帕落在雨水裡。
*
楓丹廷的雨水一直在下,這是那維萊特第一次遇見伊蓮的場景。
他并不是很懂人類的情感,但在這一刻,望着沫芒宮窗外的茫茫大雨,他的心陷入了焦灼。
距離楓丹預言中災難的結束已經過去了一年多,芙甯娜從神職上解脫,全身心投入到歌劇院的演出中。
咚咚咚——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那維萊特起身,美露莘送來一張邀請柬,是劇院最新劇目演出的邀請函,他猜到了是芙甯娜送來的。
“我知道了,辛苦了。”那維萊特收下邀請函。
“審判官大人,”美露莘猶豫一下,“梅洛彼格堡的典獄長萊歐斯利先生給您傳話,說,說...”
“沒關系,請講吧。”那維萊特開口。
美露莘深吸一口氣,面露難色:“他講您要是實在無聊就去找他打一架,雨再這樣下下去,海平線都要上漲了。”
美露莘臉憋得通紅:“對不起那維萊特大人,我冒犯了。”
“沒關系,”那維萊特面色如常,“我會考慮他的意見的。”
目送美露莘離開以後,那維萊特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點燃了一隻熏香,他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熏香的味道令人昏昏欲睡。
恍惚間,回憶來到半年前,他仿佛看到了那個暴雨夜的碼頭,搖曳的小船上,獨屬于名為伊蓮的女孩的體溫。
“那維萊特。”記憶中的伊蓮扯下綁着頭發的絲帶,蒙住那維萊特的雙眼。
那維萊特微微吸氣,似乎是酒精作祟令他的神志實在是不清醒,即使被蒙住了雙眼,仍能從他起伏的胸膛看穿他的意亂情迷。
從未如此失态,那維萊特盡力克制着内心的沖動,他不甚了解人類的情感,但身體的本能卻覆水難收。
他把伊蓮抱在身上,伊蓮軟軟地勾着他的脖頸,拽着他的頭發,咬住他的虎口。
船外的雨水不停,打在甲闆上,濺起的水花打在兩人之間。
他起伏片刻,又把伊蓮壓在身下,船身順勢晃動,手臂不吃力地微微一彎,肌膚瞬間接觸,那維萊特悶哼一聲。
伊蓮輕輕撫摸着他柔軟的唇,仰頭吻了上去。
像是一個富有經驗的小偷,将以理智無私著稱的審判官最後的清醒竊取。
黏膩、濕熱,獨特,無一不令人昏脹。
最後,伊蓮死死地抓住那維萊特的後背,幾道紅痕隔着白色的襯衣落下印記,微微一顫。
那維萊特似乎察覺到了,他扯下蒙住雙眼的絲帶,
“伊蓮小姐,請允許我.....”
又是一陣雷鳴,沫芒宮内随即閃爍幾下,那維萊特從夢中驚醒,他捏着鼻梁,意識到自己又夢到伊蓮了。
那維萊特站起身,他拿起桌子上的歐庇克萊歌劇院邀請函,整理下衣服,走向門邊,拿起雨傘。
呆在辦公室太久,确實不利于他的效率,幹脆去看看曾經的神明準備了怎樣的好戲,就當時自己難得的放松。
由于下雨,楓丹街道上的人并不算多,幾隻機械狗來回巡邏,美露莘無聊地在屋檐下躲雨。
莉雅絲看到那維萊特,開心地揮着手:“那維萊特大人,今天的天氣不太好。”
那位萊特微笑着輕輕點頭,他從口袋裡掏出歌劇院的邀請函,确定了一下時間。
走到街頭時,他忽然瞥到巷子的一角,一群人鬧哄哄地圍在一起,那維萊特走過去。
人們見到他紛紛停止了哄鬧,一個個點頭表達尊敬。
當穿過人群,看到被圍在中間的人時,那維萊特的眸子不可察覺地抖了抖。
“伊蓮?”
伊蓮擡起頭,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他,她不認識面前這個人。
圍觀的群衆說:“她就是一個騙子,審判官大人一定要替我們做主!”
“是啊是啊,說賣的是至冬玩具,結果拿到手裡全是壞的。”
“太惡劣了,應該把她關進梅洛彼格堡接受典獄長的拷問。”
“那是她罪有應得!”
劇烈的雨水澆不滅人群的憤怒。
那維萊特走上前去,扼住伊蓮的手腕,看着她,像是對衆人說也向對女孩說:“放心,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