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來死死抓住圓形機甲的兩隻腳,憑直覺在巨石迷宮中埋頭狂奔。通訊裡已經很久沒有回應,她不知道背上的墨和阿司現在狀況如何,也不知道稀椿去了哪裡。
石谷内回蕩着連綿不斷的巨響。身後屹立千年的石牆接連破裂,堡壘機甲邁動堅實的腿部,一腳踏上這片舊日奇景的屍體。
每經過一個岔路口,溫來都希望前方能到達一個她認識的地點。可惜幸運一直未能降臨。
又到了做出選擇的時候。溫來撇一眼右側通道,一個明顯的急彎,很有可能是回頭路。沒時間多想,她隻得頭也不回地紮進左側漆黑的洞口。
銀白機甲剛修補沒多久的外殼,在幾次爆炸中幾乎損壞殆盡。四肢骨骼裸露在外,溫來甚至能感覺到座艙内出現了細微的氣流。
外置光源全部損壞,所幸夜視功能完好,她仍可以在洞穴中摸黑前進。
頭頂的聲音逐漸狂亂,雷暴一樣粗魯地撞擊地面,仿佛誓要破壞地上的一切。
土渣像雨水一樣淋在兩台機甲上,溫來聽着綿延不斷的細密敲擊,自嘲般笑出聲:“哈,如果沒被大家夥炸死,卻因為選錯路被活埋,那可太憋屈了。”
“咳、咳。”通訊中突然傳來一個男聲,“什麼?誰活埋?”
“墨!”同伴終于有了回應,溫來的精神立刻振奮起來,“你還好嗎?阿司怎麼樣了?”
墨費力地拽下頭盔,勉強撐起身體,探向後方阿司的位置。還有氣。他放下心,胳膊一松,又摔回座椅中。
“都活着。”墨喘着氣回答。
他靠在椅子裡緩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仍在移動中。沉悶的響聲徘徊在頭頂,墨帶上頭盔,才發現外面漆黑一片。
“我們在哪兒呢?”他呆呆地問。
“石谷下面的地道裡,大概在往河道方向走。”
“稀椿呢?”
通訊安靜片刻,傳來溫來略微哽咽的聲音:“不知道。”
墨口中幹澀,喉結滾動幾個來回才鼓起勇氣開口:“也許她已經在據點等我們了。”
“沒錯,肯定的。”
沉默與黑暗再次包裹住兩人,他們淋着不依不饒的“大雨”,在無限延伸的地道中飛速前進。
一成不變的風景麻痹了溫來的感知。不知跑出去多遠,前方的通道終于出現向上的趨勢。
灰頭土臉的兩台機甲離開了地道,來到地上石窟之間。
再次回到巨石迷宮,溫來打起精神努力尋找熟悉的道路。她順嘴指揮墨:“注意着點大家夥的動向。”
“我們跟它隔了幾個山頭,它應該沒看到我們。”墨索性全神貫注盯着身後的畫面,專心充當溫來後方的眼睛。
溫來吐出一口氣,前方地面上一塊深綠色的闆子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快步上前撿起闆子,舉過頭頂,聲音微微顫抖:“你看這是不是稀椿的外殼!”
“是!”墨一眼就看到外殼内部的編号,是他組裝時留下的印記。他用力點頭,大聲笑道:“哈哈哈,她果然在前面等着我們!”
溫來打起精神往前。稀椿顯然是找到了離開的路,後面每個岔路口都有刻在牆上的小太陽,或是一小片綠色金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