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阮阮買了兩杯咖啡，一杯遞給夏未，“林柏的媽媽留了遺書，說林柏的父親虐待孩子，她死後林柏要交由福利院領養。但是法庭之上，林柏拒絕了這個要求。年滿八周歲的被收養人有權利做自己的選擇，法院也沒辦法強制幹預。”

“為什麼？”夏未不解，明明離開了她的父親，他會有更好的生活，為什麼還要繼續待在那樣的魔窟裡。

白阮阮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我感覺林柏，怎麼說呢？我确實很喜歡她，澄清一下，隻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但是有時候我總覺得她很陰，讓人有點毛骨悚然。”

“謝謝你。”

突如起來的謝謝，讓白阮阮有點摸不着頭腦，“謝我什麼？”

“謝謝你讓我知道了一點林柏的事情。”

“哎呀，其實林柏就是又倔又軸，她不敢告訴你，是她怕你知道了，就不喜歡她了。在跟你談之前，她那些莺莺燕燕的，但其實也沒有幾個是真喜歡她的，隻不過她這個人比較風趣有意思，長得也好看，大家才願意跟她一起玩的。”白阮阮還是決定幫好朋友一把，“我保證，跟你談上了之後，她就斷的清清楚楚了。天天就是吃飯睡覺和想你了。你應該也清楚，她那會兒在燕城，但是幾乎一沒課，或者一到周末，就跑去京城找你，連錢都不賺了，要不就是你來京城找她，根本沒空出去玩。”

夏未低頭聽着，白阮阮忽然注意到夏未睫毛在顫動，她此刻正用指甲反複刮擦咖啡的紙杯。

診電子鐘跳動的紅光映在夏未側臉。她的小柏從小跌跌撞撞，遍體鱗傷。在缺愛的環境裡長大，一邊對渴望愛，一邊又不敢愛。強烈的不配得感，讓她隻能在人群裡拼命尋找自己的價值，不斷的試探，盼着能有人真的愛她。

在愛裡餓久了的人，會像溺水者抓稻草那樣攫取關注。

夏未松開不知何時攥緊的拳頭，掌紋裡嵌着四道月牙形的紅痕，“我能理解，她那些…風流債，她的過去我既然當初沒有深究，現在也不會。”

“話是這麼說，但是夏未你…”白阮阮指了指夏未手上的杯子，紙杯的杯壁花紋已經被扣的模糊不清，“再扣一會，你的咖啡要漏出來了。”

“…不好意思。”

十點二十分，夏未的助理小田捧着一沓文件過來，遞交給夏未後離開。

十二點，程安然簽了幾個合同，處理完公司的項目，帶了午餐也趕了過來。她将雕花烏木食盒放到一旁，“程家老宅的廚子煨了黨參雞湯，最下面那層是酒釀圓子，你們都吃點吧。”

一點十五分，戚禾和付饒聽說了這件事，也來了Echo。

兩點三十分，金佳城從影渡匆匆趕來，看望财神爺。

“哎呀，這這這，這怎麼回事兒啊？我前天看她不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進手術室了？”

可惜在場的每一個人回答他，徒留他一個人着急。

三點十八分，手術室門打開的瞬間，所有人看見程安哲倚着牆滑坐在地，無菌服後背浸透的汗漬暈染成展翅的鶴。手術時間将近十二個小時，縱使程安哲這樣醫學天才，這種高強度長時間的精神專注也難免精疲力盡。

林柏帶上了氧氣罩面色蒼白推了出來，從他們身邊路過被推進電梯，躺在轉運床上宛若冰雕，顱骨引流管裡暗紅液體正以緩慢的速度墜落。

“病人還未脫離危險期，現在需要再ICU進行為期72小時的觀察，ICU病房在8樓。這三天時間你們可以不用過來，醫院會照顧好她。”

程安哲頓了頓，又講術後的恢複幾率坦誠布公，“不過你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雖然送過來的及時，保守估計，如果兩周之内沒有醒來的迹象話，沒有人能預測她會在什麼時候醒過來。”

拿着上午助理送來的一沓文件仔細翻閱，“程醫生，我父親的辦公室在哪？”

“三樓，出電梯左拐最後一間。”

知道了位置，夏未朝金佳城輕微颔首，“金總，麻煩你跟我來一趟，我想跟你談一下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