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四月的櫻花像粉色的雪片落在漢江水面時，崔玹碩收到了YG娛樂的最終合格通知書。

那天下午的鋼琴教室裡，陽光斜斜穿過落地窗，将俞允真正在整理的樂譜照得半透明。她聽見門被猛地推開的聲音，擡頭看見崔玹碩站在逆光裡，胸口劇烈起伏着，手裡緊攥的紙張邊緣已經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

"我...我通過了。"他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這個過于美好的春日午後。

允真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樂譜從她指間滑落，白紙黑字像折翼的鳥四散在地闆上。

她蹲下身去撿，刻意放慢動作讓自己平靜下來。

"恭喜，這是你一直想要的。"她說，聲音平穩得連自己都感到陌生。

崔玹碩也跟着蹲下來，白襯衫袖口蹭到地闆的灰塵也渾然不覺。"下周就要開始集訓，可能...沒法經常見面了。"

"嗯。"允真數到第十二張樂譜時，發現視線突然模糊得看不清音符。她用力眨了眨眼，"正好，我媽調職去舊金山分公司的通知也下來了。"

崔玹碩的手指懸在半空。一片櫻花從敞開的窗戶飄進來，落在他手背上，像一個小小的粉色傷口。

"美國？"他的嗓子突然啞了，手指無意識地揉碎了那片花瓣，"什麼時候走？"

"下個月。"允真終于擡起頭，看見他額前的碎發在春風裡輕輕搖晃。陽光太刺眼了，刺得她眼睛發酸。"加州理工的預科班，你知道的...我爸媽一直計劃讓我去那裡。"

在她說出"計劃"這個詞時，崔玹碩的眉毛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允真太熟悉這個表情了——每次他聽到别人談論"穩妥的人生規劃"時都會這樣。她突然感到一陣煩躁，為什麼他就能這樣義無反顧地追逐夢想，而自己卻要...

練習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音樂老師探頭進來："崔同學，社長室來電話催你确認合約。"

崔玹碩松開手裡已經皺成一團的櫻花殘瓣。當他起身時，允真注意到他的膝蓋微微發抖，不知道是蹲得太久，還是因為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

他們最後一次并肩回家走得特别慢。路過便利店時，崔玹碩執意要買兩大袋零食。"美國沒有這種蜂蜜黃油薯片，"他一股腦塞進允真的書包，動作粗魯得像是跟誰賭氣，"還有這個，這個，記得分裝托運。"

允真沒有告訴他，加州韓國超市裡其實什麼都有。她安靜地任由他把零食塞滿自己的書包，看着他泛紅的耳尖，突然很想伸手碰一碰。但她隻是緊了緊書包帶，說了聲謝謝。

路過小區遊樂場時，看見金道榮坐在秋千上悶頭打遊戲，見到他們立刻别過臉去。

崔玹碩走過去踹了下秋千，少年晃了晃，終究沒擡頭。

"喂，"崔玹碩從口袋裡掏出YG的胸牌挂繩扔過去，"等我出道了給你弄簽名。"

金道榮一把接住，紅着眼眶嘟囔："誰要啊...等我進了JYP，肯定比哥先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