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猜到秦青現在想什麼,陳倫說:“應該不是什麼網上的問題,我看了一下,今天你倆沒上熱搜。可能是一些私事,或者是他們公司突然有什麼事要和他商談。”
秦青:“哦……沒事,我換了衣服就回。”
酒店頂樓。
程易獨自一人站在樓頂上,靠着牆體正在和人通電話,那邊噼裡啪啦好像說了一大堆,程易嘴裡叼着煙沒有抽,遲遲沒有回答。
一直等到那邊破口大罵了,他才開口:“你在哪?”
這三個字讓對面那個人短暫的停頓了一下,随後毫不客氣的大着嗓門道:“你管老子我在哪?你不要廢話那麼多,直接把錢打在我卡裡,要是錢見不到,你等着!”
“我等着。”程易說。
電話那頭:“你媽的,你等着老子讓你身敗名裂!我沒有錢用,你也甭想好好過!!”
程易嗤笑一聲,“我說了,我等着。同一種威脅方式你當還能用第二次?我是吃白飯的,還是我公司是吃白飯的?楊高豐,要錢我沒有,你自己想辦法。”
“沒有用?”楊高豐冷笑,“你當我是蠢的,你真當我不知道你怕什麼,我沒有那麼多耐心跟你廢話,我隻給你一天時間,錢我要是見不到——”
“我說了。沒有錢。你要曝光趕緊曝光别墨迹。我記得那個地下拳場的老闆去年也欠了一屁股錢到處躲債呢,你曝光一下,給讨債公司一點線索咯?你去年找我要錢沒有要到的時候,是怎麼熬過來的,現在就去找那個幫你渡過難關的人,找我沒用,我沒有錢。電話你倒是真敢打,不怕我反手報警,當初被查到賣什麼東西來着,你不是跑的挺快的嗎?現在不慫了?”
楊高豐破防了,嘴裡叽裡呱啦沒有邏輯的亂罵,程易将手機稍稍拿遠了一點,聽着他從各種不堪入目的身體器官的字眼罵到上三代祖宗,再到他那個為了生産而大出血過世的媽。
楊高豐是第二次來找他要錢。
那個男人不是一個會玩網絡的人,直到一年前,楊高豐才知道這個被他賣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現在已經是一個大名鼎鼎的人物。
也就是那次,楊高豐找他要過一次錢。
楊高豐不知道他的手機号,直接鬧到了公司去,以死相逼,最後是公司解決的,沒有給錢,報了警,在執法過程中派出所查到了楊高豐私下有涉及販毒交易,出警抓人的時候,人已經跑得沒影了。
那會兒楊高豐要錢未果,程易以為他會消停一輩子了,不管是被要債的弄死了還是被通緝得老實了。
卻沒曾想現在竟然打來電話。
他不知道楊高豐是怎麼弄到自己電話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到底走投無路到了哪種地步才冒着風險來又用之前的法子威脅自己。
他心裡清楚,不能把窮途末路的人逼到急眼,但面對楊高峰這種人,他實在是不願意妥協。
程易沒有把柄沒有弱點,要說他這一生的期望,就是一個人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過一輩子,如果有人要威脅他的生活,他孑然一身豁出去了也不會讓那人得逞。
楊高峰那邊罵累了,氣喘籲籲地又開始大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報警你也抓不到我,呵,還報警,你抓不到我的,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給你打電話,我找你自首啊?你還威脅上我了。我告訴你,你别想糊弄我,我要是把你小時候幹過的那些勾當曝光出來,有沒有影響你自己心裡清楚,别嘴硬。我現在要的不多,就八十八萬,你現在在賺大錢啊兒子,八十八萬算什麼,兩個月前是哪裡地震來着,你不是捐款都捐了一百萬嗎?給你爸花八十八萬都不行?你要是把我逼急了,我能幹出更過分的事情。我現在什麼也不怕了啊,多一條人命算什麼?你呢,你的前途不要啦?你不賺錢啦?隻是從你手裡摳出那麼一點點錢來給你爸消災,你都不肯嗎?你好好掂量一下呢?”
程易垂着眼簾,咬了咬煙屁股,“嗯……”
“對不對?你爸我真的是沒法子了,這才冒着風險來找你,我保證我這次拿了錢之後絕不會再來打擾你,我發誓。别逼我,真的别逼我,你知道我這個人的。”
“嗯……人确實很爛,”程易把煙輕輕拿下,張了張口:“……可我就是沒錢。”
“楊高豐,楊叔叔,你姓楊我姓程,我打小就姓程,名字都沒改過,我六歲起無父母,怎麼就父子上了呢?你要精神不正常,趕緊找醫院看看,别到處認兒子。”
楊高豐那邊愣了一下,随即要發火。
程易冷了音調:“你也知道我這個人的。不好說話,上回你莫名其妙跑到公司找我要錢,不就吃了一個大癟?現在又要拿着我的命來威脅我……你覺得你威脅得到我?你活在陰溝裡活久了就真當外面沒有太陽,可以由着你想怎麼來怎麼來,不擔負一點責任,清醒一點吧,你究竟為什麼躲到國外是忘了嗎?你狂,你不怕,你想要我命,别隻動嘴皮子啊,能回來再說吧,敢回來嗎。”
楊高豐氣的尖叫,對着這邊又是一陣臭罵,這次程易沒再聽他罵人,看了一眼時間,拿開手機點了挂斷。
耳根清淨了。
一看微信,秦青發來一條消息:【要下大雨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程易後知後覺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他太生氣,忘了跟秦青說自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