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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一行人乘坐的面包車到了一個較為偏遠的爛尾樓。
程易坐車坐了半個多小時,下車的時候難受的想吐,天空開始下起毛毛細雨,在他身邊的一個男人撞了他一下,程易趕忙站穩,往旁邊挪步,“對不起……”
那人罵了他一句,沒有在乎他,轉頭小跑追上阿水,和阿水竊竊私語的說着什麼。
程易來這裡本就起不到什麼大作用,非要說的話,那就是湊了個人頭,讓他們這個隊伍看起來很不好欺負。
程易現在雖然才隻有一米七多一點,對比起同行的一路人,他矮了不少,但他露出來的胳膊上的肌肉也昭示着他是個有實力的家夥。
他們往爛尾樓裡走,每一個人手裡都有一根鐵棍或者鐵鍬,程易隻有一根木棍,握在手裡,掉在隊伍的最後面。
每一次做這種單子,他都沒有資格知道他們究竟在找誰的債,他跟着走完流程,就算是完成任務。
所以這次他也和以往一樣,阿水他們做什麼,他就跟在後面做什麼。
以前也不是沒有來過這種室外的地方找人追債,不過這些多半都是走投無路了,連家都沒有,隻能屈居于外面的某些沒人看守的建築裡。
可今天卻不一樣,他們找上的這個人穿着打扮一點都不像是普通人,而且早就已經有一批人比他們先一步到這個地方,那個一看明顯就是被找麻煩的人已經被綁了起來。
西裝革履的男人身上的衣物布滿了泥土和腳印,他低垂着頭,程易遠遠看過去,隐約能看到他嘴角上青紫的痕迹。
那幾個綁這男人的人一見到阿水過來,立馬走上來,吆喝了一聲:“水哥!來了啊!”
阿水颠着大肚子,沖那群人笑了笑,說:“富哥,辛苦辛苦。沒有打草驚蛇吧?”
對面為首的那個人擺擺手,又高傲的揚起下巴:“我們做事你不放心?”
“诶~哪裡的話……隻是你也知道這個情況,畢竟我們收尾,為了兄弟們的安全着想,萬一有什麼事兒也好提前做準備不是。”阿水和那個叫富哥的人勾肩搭背,寒暄中帶着虛僞,虛僞裡又摻雜的幾分情意。
“放心!”富哥狠狠拍了拍阿水的胳膊,“你小子最近又長了不少吧?你們那夥食可以啊……”
阿水眼神落在那被綁着動彈不得的男人身上,哼了聲,對富哥說:“嗯~你跳槽呗……”
程易聽他們聊了兩句,心思逐漸不在那群人身上,他出門前的那半個幹癟的饅頭還沒有吃完,正塞在自己的褲兜裡,現在坐了半個多小時的車,暈得他很難受,雖然沒有吐,但肚子裡感覺更空了。
他餓得很,左右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裡沒有燈,隻有爛尾樓外不遠處的路燈與天空的月光照進來的一點點餘晖。
這裡暗的很,随着他跟着的這一行人和對面的那幾個人點上了煙,這裡面才算有了那麼一點點明顯的亮光。
阿水掰開自己的打火機,擦出火花,将火苗湊到那個垂頭的男人臉邊,不知道在低聲跟那個男人說什麼。
程易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耐不住餓,很是緊張地從自己的褲兜裡把那半個幹癟的饅頭掏出來,迅速的往自己嘴裡塞了一口。
饅頭失去了水分,幹得發硬,程易不敢吃出聲音,也害怕站在自己前面的兩個哥轉頭發現自己在幹正事的時候偷吃東西,這一口吃的那叫個狼吞虎咽,咽下去的時候都有些梗。
來要債難免會有些肢體觸碰,阿水和其他兩三個哥拿着手裡的鐵棍電棒吓唬那個男的,鬧出的動靜挺大。
程易趁着這會兒趕緊又塞了一口。
他一邊用力且認真的咬着嘴裡非常有嚼勁的幹饅頭,一邊睜着眼睛去望站在水哥旁邊的、以富哥為首的那幾個人。
他這半年裡跟着阿水他們來要債,好像沒有見過這幾個人,他在拳場裡生活了八年,也沒有見過這幾個人。
估計不是老闆手下的,應該是老闆的什麼朋友手下的人,這次的單子要兩方聯合一起做。
程易咬的腮幫子都疼了,才勉強把第二口咽下去。
咬死不吭聲的那個男人在阿水幾個人的折磨下終于發出了痛苦的嚎叫,從嘴裡吐出來幾口酸水,程易連忙低下頭不去看,捏着幹癟的饅頭的手指深深的插入了饅頭皮裡。
耳邊充斥着阿水的質問和電棒的吱吱聲,程易一邊捏着木棍無所事事,一邊提心吊膽的吃饅頭,在第不知道幾次将視線撇向阿水那邊時,那個叫做富哥的人帶着他身後的幾人往這邊來了。
程易趕忙把饅頭藏進褲兜,一時間還以為是富哥發現了他在後面偷吃東西,要過來幫阿水懲治自己。
誰知富哥隻是甩着腿背着手,慢悠慢悠地要從他身後的那個樓梯離開。
程易前面的兩個哥沖富哥點頭哈腰招呼着慢走,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連忙學着前兩個哥的模樣點頭哈腰對富哥說慢走。
富哥因此看了他一眼,意外地哼笑了一聲,不知道是看不起還是好笑,“你多大啊就跟着出來混了?毛長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