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姜搖頭,他雖有感覺,但不想讓柳寶兒知道。
柳寶兒勉強笑了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阿姜,你想家嗎?”
阿姜一怔,家,這個字他已經開始淡忘。那裡屬于他的家嗎?他不知道,也許對于世間家的定義,那裡屬于。可在那裡他沒有歸屬感,那裡太壓抑了。
柳寶兒歎息,“阿姜,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阿姜再次沉默,他知道柳寶兒想回家,也知道柳寶兒在做努力,可他不想失去她。
一滴淚從柳寶兒眼中滑落,她癟了癟嘴,抽了抽鼻子,想要将眼淚壓制回去。可她失敗了,眼中的水汽越來越大,漸漸模糊了她的眼睛。
她再也控制不住,一頭撲入阿姜懷中,嗚嗚嗚地哭起來。
阿姜摟住她,輕拍她的後背,不住安撫。
柳寶兒哭了好久,才吸了吸鼻子,帶着鼻音道:“阿姜,我回不去了!”
阿姜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黯然。
“那裡不要我,将我推了回來。”她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我明明看見他們了,可他們卻看不到我,為什麼,這是為什麼?”
阿姜默默摟着她,如果她能擡起頭,必然會看見阿姜眼中的糾結。
“我家有爸爸,媽媽,弟弟,他們還在等我回去,我的生日還沒有過,我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我不想在這裡。我能過來,就證明我也能回去,可為什麼,那裡不要我了!”
她繼續抽泣着,阿姜歎氣,摸了摸她的頭發。
“我陪着你!”這是他的眼睛告訴她的。
可她不在意,窩在阿姜懷裡,絮絮叨叨又說起家裡的事情,說起自己的父母。她說過這些,可是她忘了,或者是她不認為那時候的阿姜能聽得懂。
阿姜就這麼默默聽着,不住安撫,直到柳寶兒睡去。
再次醒來,柳寶兒便開始郁郁寡歡,就連平日裡最喜歡的美食,也無法引起她一丁點興趣兒。
阿姜沒有辦法,路過山林時,采了很多野花野果,全都送到車廂中,柳寶兒笑了笑,興緻依舊不高。
柳寶兒不開心,阿姜也不開心,趕着馬車越發沉默。
直到一日休息時,阿姜像是決定什麼事情,拉着柳寶兒出了馬車,來到一座山峰之上。
他指了指山峰,寫道:“那邊景色如何?”
“很美!”柳寶兒平靜回答。
阿姜又問:“你能摸到,看到嗎?”
“能看到,無法摸到。”
阿姜指了指兩座山峰的距離,“你能看到,卻是很難到達,可從山下,雖然波折,又無法看到,卻是能到達。”
柳寶兒不解,“這我知道啊!”
“荷花塘也是一樣。”
柳寶兒一怔,開始思考這句話,越來眼睛越亮,但又有些不解問道:“那座荷花塘好像是另一個世界,我們能看見,能聽見,但無法觸摸,就像是水泡幻影。那是兩個世界,不是兩座山峰啊!”
阿姜望了柳寶兒一眼輕笑一聲。
“兩個世界和兩座山峰有什麼區别呢?”
“兩座山峰有能攀登的路,兩個世界之間沒有!”
“你怎麼知道沒有?你隻是沒有見到而已。”
見柳寶兒還是不懂,阿姜繼續解釋。
“那也是一方真實世界,隻不過與我們世界有短暫交融罷了。就像是我們能看見對面山峰一樣。”
柳寶兒眼中全是迷茫,這個說法她從來沒有聽說過,不由得又問道:“短暫交融?是什麼意思?”
阿姜想了想,像是組織語言。
“短暫交融就是說兩個世界短時間部分融合在一起。一般這種融合都是極少量空間,做短暫層疊,就像是兩張透明的紙交疊在一起,即便是能看見對方,可卻有明顯的分割。”
“那有沒有完全交融的?”
“沒有,不過交融強弱還是有所不同。就比如荷花塘,這屬于較為弱的交融,兩方面除了能看見,甚至都無法觸碰感知到對方,在這種交融中,兩面的物品是無法穿透屏障。但在深一些的交融中,就會有物品穿透屏障過來。就如何家家祖經曆的事情一樣。”
柳寶兒大概理解阿姜的意思,可她還是不明白這和山峰有什麼關系。
“世界和世界之間是有路徑的,隻是很隐秘,而且十分曲折困難,就像是兩座遙遙相望的山峰。而交融就是山峰和山峰之間,弱交融就如我們現在一樣,隻能看見山峰,但是沒有辦法過去,當然,有一些特别強大的存在可以強行過去。但進一步交融就猶如兩座山峰之間多了一條鎖鍊,一些較為強大的存在能過去。深度交融就如山峰之間有一座橋,即便是普通存在也有過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