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等裴政吹胡子瞪眼地過來尋人時,就看到裴朔身旁多了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怯生生的跟在裴朔身後。
裴政眉梢一挑:“你要上天?”
裴大人很不高興,因為裴朔扯走了他的錢包又突然消失,自己着急找人,吃了羊肉湯角兒沒付錢起身就走,差點兒被人當成吃白食的,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裴朔指了指小乞丐,“我招了個廚子。”
裴政将那乞丐上下打量了一眼嗤笑一聲,“挺好的。”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他唇角竟帶了幾分笑意,但裴朔覺得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裴朔一臉得意。
一分錢沒有花就能招個廚子,他感覺自己要變成惡劣的資本主義奴隸主了,實在是心懷愧疚。
晚上裴朔叫元宵燒了些熱水把那孩子洗了洗,髒兮兮的熱水倒出去一盆又一盆把元宵累得夠嗆。
然而小乞丐就算是泡在熱水盆子裡也要帶着那塊髒兮兮的布,裴朔伸手要扯,那孩子死死護着頭,躲到角落裡。
裴朔無奈道:“給你把頭發洗洗。”
小乞丐搖了搖頭。
裴朔又道:“給你換一塊幹淨的布。”
小乞丐繼續搖頭。
元宵提着兩桶熱水費勁倒進浴桶内看着小乞丐額前落下來的一縷霜發有些驚悚,但還是壯着膽子低聲道:“二爺,他的頭發是白色的,不會是妖怪吧?”
“額……”裴朔愣了一下,原來是這麼回事,他忽然間想起對于北祈來說,白發、重瞳這種非常人的都是妖異之昭。
而他最愛的謝蔺便是重瞳,也因此後來重瞳又變成了帝王之相。
裴朔笑笑,“别怕,你的頭發很漂亮的。”
在現代如果你天生一頭霜發,在中二小學生眼裡都是簡直是無敵的存在,别人隻會用豔羨的目光看着你。
小乞丐試探性地朝他靠了靠,“真的?”
“真的,特别好看。”裴朔說着解開了他頭上的方巾,被綁起來的一頭霜發稀稀疏疏落在肩頭,裴朔坐在他伸手,貼心地拿了洗發的皂角幫他洗頭發,元宵則是拿剪刀又裁了一塊幹淨的布巾給他放在一旁。
熱氣朦胧,倒也有幾分溫情。
洗幹淨的小乞丐倒是有副好皮囊,裴朔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該不會這小孩還沒元宵大吧?
“二、二爺?”
裴朔躺在藤椅上晃晃悠悠,慵懶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乞丐咧嘴笑笑,“請二爺起名。”
裴朔思索片刻,“他叫元宵,要不你叫湯圓?”
小乞丐:“……”
“你不喜歡?那要不叫湯角?”
“或者元寶?”
裴朔每說一個名字,對方眼睛便抽搐一分,眼看着裴朔還要起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他忙得一跪,笑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看得有些鬼精鬼精,全然不似白天那副任人欺淩的樣子。
“二爺,我叫白澤。”
裴朔摸了摸下巴,“好!以後就叫你小白。”
白澤:“……”
小白就小白,總比什麼湯圓、湯角、元寶之類的名字聽着順耳。
很快裴朔指了指元宵,“元宵,以後他就跟你混了。”
元宵雙手抱胸靠在一邊,聽了這話得意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在二爺心理他還是第一位的。
他擡了擡下巴,看向白澤道:“你以後要叫我元宵哥哥,廚房就歸你了,聽到沒有?”
白澤擡眸笑出兩個小酒窩,“好的,元宵哥哥。”
裴朔打了個哈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擺擺手,“小白,你去做幾個拿手好菜讓爺嘗嘗。”
白澤笑得很燦爛,燦爛到元宵甚至覺得他會在飯菜裡下一把砒霜,然而裴朔半眯着眼一點兒都沒察覺到。
等白澤再進來的時候穿着圍裙,手上确實端着幾個像樣的菜,裴朔聞着味兒饞蟲都要出來了,這家夥居然真的會做飯?
“二爺快嘗嘗好不好吃?”白澤将碗筷擺到裴朔面前。
然而裴朔卻盯着他的腿看了又看,看得白澤都有點不舒服,最後裴朔還是指了指他的小腿,“你的腿……”
他才注意到這孩子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的,難怪是個坡腳。
白澤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我真該死啊。”裴朔差點兒給自己一巴掌。他居然讓一個殘疾孩子給他做飯。
白澤卻撲通一下跪倒,“二爺别趕我走,我什麼都能做的,我的腿不妨事的。”
裴朔卻把他扶起來,看着這一桌子的菜愧疚之心溢于言表,“我真該死,我雇傭童工,還欺負殘障人士,我不是人,我被同化成奴隸主了。”
白澤和元宵被他說得一臉莫名其妙。
“你的腳還能看好嗎?”雖然這個年代沒有醫保,但裴朔覺得自己不能是無良老闆。
白澤搖了搖頭。
“不能?”
“不知道。”白澤聲音很低,“我沒有錢看大夫。”
裴朔舒了一口氣,“明兒我陪你看大夫,爺出錢。”
元宵幽幽道:“二爺怕是出不去了。”
裴朔:?
元宵朝院子外頭努了努嘴。
裴朔順着視線看去瞳孔猛地一縮,月色如水,他的院子外頭不知何時站了一排家仆像是一堵森然的人牆,各個手持長棍,嚴陣以待,死死盯着他的院子,生怕有一點兒風吹草動。
他被裴大人軟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