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時候紀初就想問要多少錢,阮尋搖搖頭,隻是跟劉阿姨說:“劉姨,三碗都記賬上啊,月底我媽來結!”
“行,你們慢點啊。”劉阿姨把搬出來的椅子挪回原位,目送着三人走後,又回了裡屋。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陸升把錢拿出來遞給阮尋,紀初就見狀也要把錢遞過去,阮尋忙說:“你就不用啦,上次你還做了西紅柿雞蛋面呢。”
“那陸升……”紀初就疑惑。
“他又沒給我做面,”阮尋解釋道,“主要是因為之前我去的時候劉姨老不收我錢,我和大家就想起這個月結的方法,要是和同學一起的話,同學把錢給我,我再一起結是一樣的,不然劉姨那邊也是小本生意。”
“好吧。”紀初就沒有再堅持,隻是在心裡默默算計着什麼時候要請阮尋他們吃個飯,不然就太不好意思啦。
到了樓下,陸升叫阮尋和他一起去打球,阮尋倒是拒絕的幹脆。
“就知道你是個忘恩負義的。”陸升撇撇嘴,自己回宿舍拿了籃球就去打球了。
回到宿舍,紀初就坐到自己的位子上,開始整理自己自己試卷。看到語文翻譯的時候,不免又想起了莫荒年。
病态,神秘,蒼白,又恣意張揚。
這是紀初就對莫荒年的所有印象。
紀初就回頭,發現阮尋已經拿着衣服進了衛生間洗澡。
直覺告訴他,阮尋和莫荒年隻見一定有什麼事情。隻不過,好奇是好奇,并沒有到非得知道的程度。
算了,成天操這麼多心,逼死個誰呢。
阮尋洗完澡出來,并沒有穿着平時睡覺的衣服,而是換了一身休閑的。
一件酒紅色的衛衣和牛仔褲,還換上了白色球鞋。
比起陸升,這才更像是要去約會的好嗎?
“要去哪?”紀初就開口問道。
阮尋愣了一下,明顯是沒想到紀初就會主動開口詢問他,“就,出去一下。”
既然不想說,紀初就也不好再繼續追問,甚至有點後悔剛剛自己為什麼要開口。
這是紀初就第二次見到阮尋穿着除了睡衣和校服以外的衣服。上一次是國慶放假時約他出去玩那次。
或許是酒紅色很挑人,紀初就第一次覺得,阮尋好像是真的有點好看。
出去見誰,才非要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紀初就笑了一聲,可愛的青春期啊。
阮尋見紀初就轉過身子又去幹自己的事,就走了過去,一手搭在椅背上,另一隻手撐在桌子上,像是懷抱一樣把紀初就圈在自己的身下,微微俯下身,在紀初就耳邊幽幽開口:“初就。”
紀初就在感覺到阮尋走過來的時候,就把頭歪向另一邊,此時耳邊忽然響起凜冽清爽的聲音,讓他瑟縮了一下,同時也下意識回頭。,“幹嘛……”
兩人的額頭猝不及防就撞在了一起,鼻尖的氣息相交,再差一點點,他們的唇瓣就會……交錯而過。
紀初就瞬間漲紅了臉,低下頭看自己卷子,“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幹什麼……”
聲音帶了點顫抖,阮尋沒有像他反應那麼大,原本他也是挺害羞的,但是如果這時候有個比你更害羞的人,那麼情況就會逆轉。
阮尋沒有離開,而是稍稍起身,看着紀初就紅的恍若在滴血的耳垂,覺得可愛極了,伸手捏了捏,嘿,還有點燙。
“初就,你想知道你有沒有被錄取嗎?”
“不想。”紀初就也冷靜下來了,但還是不願意跟阮尋多說,而且這個答案用腳趾頭想想也知道。
阮尋看他沒反應,也想到自己之前已經跟他打包票的事,于是就換了個問題:“那你想知道你被哪個部門錄取嗎?雖說這個事不能說出去,但好歹我也是個會長,偷偷有一點特權給你還是行的。”
“不想。”聲音裡帶着一絲倔強的别扭。
真是可愛極了,阮尋看着紀初就倔強的頭頂,一如既往柔順的頭發,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你求求我嘛,我想告訴你。”
原本說“才不要”的紀初就擡頭看到阮尋還帶着笑意的眼睛的時候,鬼使神差地答道:“你早點回來我就求求你。”
這話一出口兩人就怔住了,一時間沉默。
阮尋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然後回望紀初就,點了點頭,不失珍重地回答,“好,去一下就回來。”
紀初就看着阮尋,喉嚨滾動,咽了口口水,“那……求求你告訴我?”
阮尋像是發現了什麼寶藏,伸手輕輕捏了捏紀初就的臉頰,“你怎麼這麼聽話可愛,以後出去要小心被人騙。”
可愛這個詞在紀初就心裡不是用來形容小孩子,女孩子,就是用來形容小動物的,這些名詞哪個放在他身上他都不覺得好。
他就以為阮尋是在逗他玩,就想着要撇過頭的時候,阮尋又說:“體育部的人要是欺負你我就去揍他們。”
說完還一副“哎呀我怎麼不小心說漏嘴”的表情。
紀初就看着覺得好笑,大手一揮:“快去吧,别讓人久等。”
阮尋出了門才回過味,紀初就是怎麼知道他約了人的?帶着郁悶的心情阮尋去見了那個讓紀初就和他自己都很郁悶的人。
在阮尋出門之後,紀初就把試卷雜亂放在一堆,也沒有再去收拾的心情。于是也就收拾了自己衣服進去洗澡了。
紀初就站在花灑下的水幕裡,不得不說,這裡真的是個思考人生的好地方。
能感受到的,這樣嶄新的感覺,這是紀初就過去十幾年不曾有過的,陌生到紀初就自己沒有辦法給那份感覺定義。
颠覆了過去,除了親人,老師,同學,陌生人以外的新的身份。
朋友。紀初就在心裡默念,真正意義上的朋友。
“沒關系的初就,你有朋友的,陳新,陸升,顔平傑,怡靜,還有我,都是你的朋友。”
紀初就忽然想起那天暮色四合的時候,阮尋對他說過的話。
還有我。
晨光熹微,烈日當頭,路長日暮,月沒參橫,好像來了二中以後,哪裡都有和阮尋一起走過的痕迹。
不過短短一個多月,阮尋所帶給紀初就的,何止是十幾年來不曾品嘗過的美好。
紀初就腦海裡湧現一個本該不會出現的大膽想法。
山高路遠,來日迢迢,要是和阮尋一起的話,或許會很有趣。
如果可以和他一直是朋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