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媽媽的話,遲也有些蔫了,她不再去看江逾白,兩隻手揪着自己的裙擺,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看出遲也情緒的失落,江逾白抿了抿嘴,問:“你怎麼了?不開心?我、我坐下就是了。”
他猶豫了會兒,還是本着慷慨就義的姿态坐到了遲也身旁,可是饒是如此,身旁的遲也還是沒有高興起來。
江逾白本就話少,且和遲也不算熟稔,如今也是真的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兒到底在為什麼不高興,他隻能伸手拍了拍遲也的肩,以示安慰。
然而小姑娘卻突然轉頭,用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他看起來,他被看的有些不自然的低了低頭,輕輕咳了兩聲,才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你一直看着我是做什麼?”
遲也雙手捧着臉,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江哥哥一直不願意跟我玩,是因為我太笨的原因嘛?哥哥都有一大堆獎杯了,我連口訣表都背不會,好像是挺笨的。”
聽出了小姑娘不開心的症結所在,江逾白跟她解釋起來,“怎麼會,聽沈阿姨說,你背書很厲害呢,我就不行。”
他說的認真,遲也聽了也不由的睜大了眼,滿是欣喜的問道,“真的?”
江逾白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徹底沉下去的天色,歪頭詢問遲也的意見,“很晚了,還不回家嗎?不餓?”
他微微拉長了語調,帶着絲蠱惑的口吻,本來不怎麼餓的遲也,被他這麼一提醒,倒真的感覺到了幾分饑餓感。
“可是,我現在回去的話,媽媽一定會兇我的,好可怕……”然而一想到這裡,遲也又退縮了,她咬着唇,抱着自己的頭,左右晃了晃,像一隻要把頭縮進殼裡的烏龜。
江逾白拍幹淨身上的灰塵,在遲也面前半蹲下,說話的聲音慢慢柔和下去,“不會的,我回來的時候,沒有人看見我,你跟我一起下去,到時候就說我帶你去興趣班玩了,沈阿姨不會怪你的。”
後來媽媽的确也沒有懷疑什麼,隻是叮囑以後去玩一定要和她說一聲。
後來,她在那天晚上,慢慢的就背會了口訣表。
或許是因為知道優秀如江逾白,也會承認在背書方面不如自己而感到驕傲和充滿了信心。
總之,好不容易背會的乘法口訣表和天台上那個第一次對她表現出溫柔一面的江逾白都成了遲也封鎖起來的記憶。
如今再度回憶起來,遲也心裡隻覺得百感交集。
她當時應該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未來的自己會和江逾白有這樣一段緣。
想着想着,遲也又突然回憶起昨晚自己竟然問了江逾白喜歡的姑娘,而且江逾白也沒有反駁,這是不是就說明,那女孩,也是真實存在的?
什麼樣的女孩,才能叫江逾白這樣的人念念不忘至今?
遲也想着這些不由煩躁的揉了揉自己的頭,越發覺得喝酒誤事,怎麼什麼話都從嘴裡蹦出來了?
她突然有點羨慕那些喝酒就斷片的人了,酒後的行為就應該忘記啊,這要是記得,該多尴尬啊?想想都覺得可以用腳趾頭摳出一座城堡來了。
她羞惱的将頭縮進了被子裡,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的是單薄的秋衣,這就意味着……
遲也腦子轟然一炸,這就意味着,昨晚是江逾白幫她脫的衣服!
而她的秋衣又是特别貼身的款式,一想到這裡,遲也發現自己呼吸都莫名變得急促了起來,她感覺自己都要土撥鼠尖叫了。
在被子裡悶了會兒,似是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慢慢的拉開被子探出頭來,想呼吸下新鮮空氣,卻見江逾白正環胸立在床前,他身形高大,遮住了滲進來的冬陽,投下一片陰影在遲也眼前。
“小遲老師,早上好啊。”他聲音清潤,傳入遲也耳中時如山間湧過的清泉,帶着幾分天然的清冽,臉上分明有着戲谑的笑意,卻薄金色的陽光籠着,并不叫人覺得反感。
遲也卻被她吓的一哆嗦,然而倒也沒忘了裝作一副剛剛醒來的模樣,揉着頭慢慢坐起身來,偏頭看了一眼放在床頭的手機,赫然已經快九點半,哪裡還算早?
這樣想着,遲也睨了江逾白一眼,咕囔着嘴說道:“你笑話我,都幾點了,還早?”
江逾白也順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手機屏幕,繼而眉眼帶着笑意,似乎連說話的聲音也染了笑,“哪敢笑話我們小遲老師?”
看着江逾白臉上略帶促狹的笑意,遲也蓦地又想起自己作業醉酒發生的事,她聲音壓弱了些,故作淡定的問他,“那……那個我昨晚喝的有點多,應該沒做什麼奇怪的事吧?”
她說完還頗為心虛的瞅了江逾白一眼,沒想到恰好對上江逾白打量過來的目光,她立刻又低過頭去看向一旁。
江逾白收回目光,微移了一步,彎下腰來,他視線與遲也齊平,唇角帶笑,有着勾魂奪魄的魅力,“怎麼,小遲老師,不記得了?”
聽着他的話,遲也移開了目光,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替自己找着借口,自話道:“我一喝酒就容易斷片,記不得事情。”末了還十分無辜和不放心的追問了一句,“你怎麼這麼問,莫非我昨晚喝多了,真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遲也藏在被子裡的手慢慢握緊,盡管知道以江逾白的脾性和為人處事的風格,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多為難自己,可萬一他細問起昨晚那些醉話,她又該如何應答呢?
她腦子裡胡思亂想着,江逾白的目光也落在遲也身上掃視了一番,雖然明知道她所說的喝酒斷片是假話,但卻一點沒有要拆穿的意思,反而縱容的笑了起來。
“沒做什麼。我們小遲老師昨晚很乖,是可以得小紅花的那種乖。”他語氣溫溫的,像是在哄小孩一樣,遲也正要開口,他又接着開口了,“快點起床吧,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