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的大燈已經關掉,隻留下一盞桌邊的小台燈,江逾白坐在桌前做着筆記,因為桌子離牆壁的距離較近,他兩條腿根本伸展不開來,隻能微微屈着。
屋裡沒有空調,隻有一台取暖器,是以他在睡衣外面套了件棉服,才覺得身上不那麼透着寒氣了。
然而今晚卻是什麼心思都沒了,他看着桌上不過粗略寫了幾行字的筆記本,無奈的笑了笑。
亂我心者。
遲也沒帶睡衣,便隻能借了江逾白的一套睡衣來穿,不同于她那些花花綠綠的睡衣,江逾白的睡衣是黑色的,本就寬松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就更是松垮了,袖子長的蓋住了她的手,讓她看上去活像是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手摩挲着下颌,遲也覺得這樣的穿着實在有損她的形象,于是心裡悄然有了個主意。
是以當遲也推門進屋的時候,江逾白便看到了這副光景——
遲也穿的是他的睡衣,可又不像他的睡衣。
略長的袖子被她卷起搭在腕上,衣扣系到了最頂上那一顆,卻還是因着男女身材的差異,松垮的露出秀美惹眼的鎖骨,細細瘦瘦,叫人移不開視線。
睡褲也往腰線上提了許多,才不顯得褲腿冗長累贅,反而行走間影影綽綽可見筆直的雙腿貼合在絲綢的睡褲上若隐若現。
竟有種别樣的嬌媚感。
江逾白收回自己有些無措的眼神,将視線重新落在自己面前的筆記本上,手裡拿着一支筆轉來轉去,心裡似有一團火在燒着。
準确的說是,自從推門見到她的那一刻,那團火就沒有壓下去過。
偏偏遲也還什麼都不知道,她在外面披上自己的襖子,也沒上床,搬了個椅子就坐在了江逾白的身邊。
這讓江逾白轉筆的手微微一頓,筆也從指尖滑落,掉在了桌面上,發出不小的聲響。
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正絲絲縷縷的纏繞在鼻息間,令江逾白更加心煩意亂,他抓起筆,強裝鎮定的問道:“怎麼不去睡覺?”
說着微挪開椅子,将取暖器往遲也那邊移了移。
一股暖風襲來,遲也伸着微涼的指尖烘了烘,慢條斯理的開口,“你不是也沒睡嗎?你每天都這樣,回來還要工作?”
卸了妝後,遲也一雙鹿眼更加清澈明亮,看着人的時候,像是帶了鈎子一般,叫人移不開眼去。
江逾白看着她笑了笑,“這邊下了雪就不好作業,所以最近可能就要忙一些,等忙完,應該就好了。”
遲也手撐在桌案上,抿着嘴角也跟着笑了起來,“等你忙完,應該就可以回家過年了吧?”
雖然不解遲也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但江逾白還是老老實實的點了頭,“差不多,怎麼了?”
遲也眨了眨眼,“江教授,你知道催婚的下一步是什麼嗎?”
江逾白眼中透着幾許打量,手中的筆輕輕敲在軟皮筆記本上,思忖着開口,“催……生?”
“對啊。”見江逾白說出來,遲也緊跟着開了口,“等回了家,肯定要被催着要孩子的,但咱倆這情況,顯然得找個合适的借口躲過去啊。”
遲也自說自話,顯然沒有瞧見江逾白眼底閃過的異色,不過他也是很快調整了過來,看着遲也眸中仍然是帶笑的,“放心好了,交給我。”
“你打算用什麼借口?”遲也好奇的看着江逾白,眸色認真,甚至帶着一絲請教。
“就說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順其自然呗。”江逾白在筆記本上落下一行字,語氣認真,絲毫不覺得這樣的話根本勸不住催生心切的父母和親戚。
不過遲也轉念一想,要是她來說,或許真勸不住,但若是江逾白來說,指不定就可以了呢?畢竟江逾白一向讨長輩喜歡,尤其是在她媽媽那裡。
江逾白翻着前方擺着的資料,想起先前遲也說的樓上的事,閑談的問了一句,“那個樓上是什麼情況,之後也沒聽你提起了。”
說話間,江逾白餘光掃了遲也一眼,見原本還算精神的小姑娘卻在這個時候蔫垂下了腦袋,他深知應該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遂放下了手中的筆,面朝向遲也,再次開口問道:“怎麼了?是出什麼事了嗎?”
耳邊響起江逾白關懷的聲音,遲也才慢慢點了點頭,将事情的前因後果俱都說與了他聽。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這警察都來了,但凡她說一句實話,那種渣男起碼要進去蹲兩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輕飄飄的就給解決了,我真是越想越惱火。”
遲也說着說着就免不了來氣,心裡頭跟堵了團火一樣,真是恨鐵不成鋼到了極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