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看一眼,她就可以确認他的身份,縱然她或許已經知道了。
但是,不都說眼見為憑嘛。
然而就在遲也剛擡頭看見他白皙的下颚時,他卻已經眼疾手快的幫遲也幫身後棉服上的帽子戴上,帽邊鑲着的一圈毛絨遮擋住了遲也的視線。
遲也想要伸手撥開,卻又聽頭頂傳來沉沉的說話聲,“戴着,乖一點,不要不聽話了。”
他的聲音淡漠而深遠,可遲也聽慣了江逾白溫和的聲音,竟覺得那曾經分外熟悉的聲音帶了些冷,讓她感到陌生。
意識到這一點,遲也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顫起來,明明已經不再強求不再奢望,可在得知自己已經慢慢遺忘過去的時候,還是會心痛。
然而遲也到底也聽話的站在了原地,默默垂下了頭去,這樣的情況,的确不是叙舊的時候,或許等他解決完後面那些人再去問也不遲。
别的遲也不敢确定,但後面那些人絕對不是他的對手,遲也卻是肯定的。
畢竟——
遲也嘴角牽起一抹嬌俏的笑意。
晏懷桢可是練過的。
身後傳來李則罵罵咧咧的說話聲,“小子,英雄救美也要挑個好時候,你一個人就不要淌這趟渾水了,我們不幹什麼,就跟那位小姐聊聊。”
“廢話什麼?要上就快點。”男人的聲音不同于和遲也說話時還帶有短暫的柔和,此時此刻冷漠到了極緻。
如此嚣張的話,自然點燃了李則他們的怒火,幾人幾乎是一擁而上,而後就聽見拳拳到肉的聲響。
遲也雖說相信他,但多少還是有些擔心,挪着步子正要轉身去看,卻聽清冽冽的聲音在對付四個大漢的攻擊時還有餘閑來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不許回頭。”遲也被他說的愣住,卻也當真沒有再回頭,癟了癟嘴,有些悶悶不樂的踢着一旁的石子,心裡想着怎麼這麼久沒見,這家夥脾氣變得古怪這麼多。
和她說話都敢用“不許”“不要”這種帶了點命令語氣的詞彙了。
不等遲也再多想兩句,那邊似乎已經結束戰鬥,隻聽得李則幾人似乎被楱趴在地上,正連連求饒。
其實也可以理解,他們這種天天喝酒的小混混,早就把身體喝虛了,一看就是繡花枕頭,充其量也就隻能吓唬吓唬她這種獨身女性,一遇到晏懷桢這種練過的,豈不是隻有挨打的份了?
“……别,别打了,我們就是喝多了犯渾,這就遲小姐道歉,哎呦,别再打了。”李則他們的求饒聲此起彼伏。
遲也突然意識到,晏懷桢或許是在等自己開口,怕他真把人打出個好歹來,連忙開口道:“放……放他們走吧,聽着他們的聲音我隻覺得惡心。”
果然遲也的話音落地,如雨的拳頭慢慢停歇,緊接着便是人狼狽起身的聲音,再然後就是相互攙扶着離去的腳步聲。
他們甚至連反派常用的那句“你給我等着”也沒有撂下,就着急忙慌的走了,不過還沒走出三步遠,就又被人叫住。
“手機。”
遲也這才反應過來,她也是看戲看糊塗了,竟然險些連手機都忘了拿回來。
還不待遲也親自去拿,之前那個攔着她的花臂大漢就拐着腿将手機遞了上來,遲也懶得看他傷成什麼樣,連眼皮都沒擡,隻接過了手機。
錄音還在開着,除此之外還有蘇亦晴打來的電話和發來的數十條消息。
遲也匆匆給她回複了一句“無礙”,便收了手機要去找晏懷桢。
可等她回眸看過去,隻剩路燈下被拉長的漸行漸遠的一道蕭索身影。
他竟是不打算與他多說一句話?!
“晏懷桢——”
冬日的寒風鑽進喉裡,像刀割着一般痛,她追了兩步,可聽到她聲音的男人卻是越走越快。
他腿長步子邁的大,遲也根本追不上,最後被紅燈隔絕在馬路兩側。
“你要躲我到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