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個颀長的身影徹底與夜色融合,桑枝的視線仍然盯着空蕩的地方,就連凝視夜空都變得浪漫。
遠處一角,是他剛剛停留過的地方。這種感覺那麼奇幻,越想就越覺得連他站過的冰涼的地面的溫度都與别處不同。凡事隻是與他有聯系,就都格外不同。
良久,桑枝的思緒才被肖聖聖的聲音拉回來。
“姐姐,你在看什麼?窗戶開這麼大,你不冷嗎?”
肖聖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她的卧室門口,懷裡抱着嬌俏的小三花,拽爺在她腳下威風地坐着,眨了一下眼。
一陣寒風卷進室内,凍得人直縮脖子。
可剛才她大敞着窗戶對着外面看了半天,一點都沒感覺到冷。
桑枝趕忙把窗戶關合,拽爺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正圍在她腳邊打轉,時不時用花花的腦袋在她褲腳邊蹭蹭。
“狸花哥想你了。”肖聖聖邊說邊把懷裡的小三花放下。
小東西腳一沾地邊跟拽爺并排挨在一起。剛剛還圍在桑枝邊上的拽爺也立刻換了一副面孔,轉頭認真地舔着小三花的頭。
桑枝蹲了下來,兩隻手剛剛伸出來,兩隻小家夥又同一時間把小腦袋湊在她手掌下。
肖聖聖輕笑,“他們倆跟你撒嬌呢。”
桑枝一手一個揉着兩小隻的小腦袋,小三花發出滿足的呼呼聲,拽爺趴在地上翻了個肚皮,一點都沒有一開始高冷的樣子,逗得肖聖聖哈哈直笑。
“狸花哥,白天都是我帶你玩,你可真不夠意思,從來沒對我翻過肚皮。現在看到姐姐回來了,你就露出這個樣子。”
說着,肖聖聖便仰着頭跟桑枝告狀,“别看他現在一副可愛的樣子,白天又犟又痞。你不是讓我給他們驅蟲麼?這個家夥差點把我卧室給拆了,驅蟲藥還灑出去大半,都滴到毛上了,一點都沒法像視頻裡面教得那樣,在後頸窩扒開一個中縫,還用夾子把兩邊的毛夾上?”
“誰敢給他後頸扒開?還用夾子夾毛?”光想象一下那個畫面就夠讓肖聖聖覺得匪夷所思的了。
桑枝撓着拽爺的下巴,抿唇笑,“那當然,人家是‘拽爺’,該有點性子。”
“‘拽爺’?你給他起的名字嗎?”肖聖聖眼睛一亮,嘴裡念了幾聲,“不錯,這個名字符合他,的确夠拽的。那小三花呢?有名字嗎?”
“叫荔枝。”
“不錯不錯。”肖聖聖歪着頭品味着,“這兩個名字起絕了,姐姐你是怎麼想到的?”
桑枝心虛,沒想好怎麼回答。
不過都是做賊的此地無銀三百兩,肖聖聖轉手就繼續去逗貓了,根本沒在這個問題上停留,桑枝自己把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桑枝也趁機岔開話題,“對了,今天晚上要早睡,明天跟我一起去校慶。”
肖聖聖又激動又遲疑,“真的嗎?真的要帶我一起?”
桑枝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拍了拍,“說好的帶你,肯定要帶你。而且啊,你明天可不是輕輕松松看看表演,吃吃喝喝,你得幹活的。我明天要當主持人,你給我多拍些照片。”
知道她膽子小,顧慮多,以前在鄉下也沒有什麼機會參加這種活動,給她安排一個工作,她可能會更自在。
肖聖聖果然使勁點頭,“我肯定給你拍好多漂亮照片。”
桑枝笑了聲,聲音溫柔,“嗯,所以你明天就跟着我,做我的小助理。”
肖聖聖心裡的顧慮徹底打消了。
她從沒有參加過學校裡的任何活動,以前在鄉下的時候,那裡的教學條件比不上滄北這種大城市,小學時候學校裡一年到頭隻有六一能有舞台活動,每個班級出一個節目,但是每一個她都沒有被選中表演過,都是搬個闆凳,坐在下面看其他同學一起在台上跳舞。上了初中高中之後,學校裡更以學習為主,文娛活動幾乎沒有了。
可是明天她除了桑枝之外别的人一個人都不認識,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心裡總覺得晃晃悠悠,沒有底。
現在聽到她明天可以跟着桑枝,還能負責幫她拍照,心裡踏實多了。
“那明天得早起,我們兩個六點就得起來。”
“行,我一定能起得來。”
兩個女孩約好之後,匆匆告别回去早早睡覺,一切為了明天打足精神,荔枝和拽爺照例每晚留在桑枝這邊。
桑枝匆匆洗漱,為了明天狀态更好,她還特意做了一個面膜。本着大考大玩小考小玩不考不玩的良好心态,趁着做面膜的時間把台詞本過了一遍,她就把東西丢在了一邊,不再去看。
洗面膜的時候,拽爺和三花一邊一隻蹲在洗臉池的面台上,四隻圓溜溜的眼睛盯着桑枝看,似乎十分不理解人類各種奇奇怪怪的行為。
尤其當桑枝擦完面霜,嘴裡哼着調子,捉住小貓頭強吻的時候,圓溜溜的眼睛更圓了。
瞳孔地震。
最後的結果是桑枝隻捉到了荔枝狂吸一陣,拽爺一蹦三尺高,逃之夭夭,用一種蔑視的眼神嘲笑她。
桑枝指着拽爺開始控訴,“拽什麼拽,你以為你拽我就不敢親你了嗎?我今天親你的時候,分明看到你從脖子根一直紅到鎖骨。”
拽爺眨了眨眼,一臉茫然地看着她輸出。
桑枝換了個姿勢,雙手掐着腰,掐着強調搖頭晃腦,“你拽起來好可愛唔。”
拽爺終于受不了了,長長地喵嗚一聲,飛快地逃走了。
桑枝笑得胸腔微顫,匆匆洗了頭發之後,就抓緊時間把自己塞進被窩裡。荔枝早早地就鑽進了被窩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拽爺還站在窗台上巡視。
本以為一番折騰之後會比較沒有睡意,誰知道頭剛剛沾到枕頭,人就已經哈欠連天,眼皮發沉。
白皙的胳膊從被窩裡伸出來,摁滅了從床頭燈,拽爺滋溜一下順勢躺進了桑枝的胳膊彎裡。
“你怎麼不拽了?”桑枝捧着拽爺的腦袋,撓了撓。
拽爺沒出聲,身體挪了幾下,毛軟的身體貼着桑枝,眼睛半睜半閉,五迷三道的樣子。
桑枝從被窩裡捧出手機,定了個鬧鐘,特意把音量調到最大。
有林薔在的三人小群裡,有新發的信息。
【薔:是小桑枝在跟我開玩笑,還是阿瀝呢?你們兩個怎麼這麼可愛呢?】已經是一個小時前的信息
令人起雞皮疙瘩的詞。
誰要你誇可愛啊。
群裡靜悄悄的沒人理她。
桑枝是因為忙着洗漱,沒看見,剩下那個人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不回。
正琢磨着,群裡的界面發生了反應,頭頂的群人數從(3),肉眼可見地變成了(2)。再點開群列表,果然,沈竹瀝剛剛退群了。
桑枝默默地也跟着點了退出群聊。
一條新的消息顯示在另一個對話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