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嘛啊。”衛蒼衍聳了聳肩，“你不要這麼難過，我們特事局待遇還不錯，對待有識之士更是非常包容禮讓。你就好好待着，哦，對了，你還未成年，去京市之後會有人給你辦理入學手續，你今年17是吧？高二啊......”

小大師再沒了最開始不羁的高人風範，吸了吸鼻子，有些震驚地問：“我還要讀書？！”

衛蒼衍拍了拍小大師的肩，面色凝重，語重心長地說：“當然了，高二是非常關鍵的一年，這年，你已經褪去了高一的青澀，即将迎來決定人生的高三，這個承上啟下的關鍵時期，我們特事局外勤部一定會重視起來，盡量就不給你安排外勤任務了，還是要将孩子的教育放在第一位！”

他問面色開始恍惚的小大師：“你喜歡朝陽區還是海澱區？喜歡人大附中、四中還是清華附中？大膽地說出來！組織一定盡力幫你安排！”

小大師看着衛蒼衍真誠的笑容，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雖然莫名有點羞恥，但還是想争取一下，他小聲說：“我喜歡不讀書。”

說完又連忙補充：“我被你們收編就不跟你們計較了，加班也可以，但是不用讀書了，我不是都有工作了嗎，那還讀什麼書。”

他的聲音在衛蒼衍神似他小學老師的目光中越來越小，心越來越虛，但是人讀書不就是為了找工作，他都有工作了，他讨厭讀書。

衛蒼衍歎了口氣，仿佛看着自家厭學的孩子，苦口婆心：“就這麼跟你說吧，我們特事局人員最低的學曆目前是北部督察官，他雙非一本畢業，在一衆同僚中被嘲笑很久了，在其他督察官面前根本擡不起頭來！”

小大師大為震驚，那可是督察官！全國就那麼幾個，各個本領權勢滔天，竟然也因為學曆擡不起頭來？！騙人的吧......

他不相信，問衛蒼衍：“那你呢？”

這人看起來就是那種天天早戀，會騎摩托炸街走在時尚前沿的混子。

衛蒼衍歎了口氣，“說來慚愧，我隻有本科學曆，因為想早點出來工作，就沒繼續往下念，沒想到這幾年學曆貶值那麼厲害，唉，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鄙人北京大學曆史學本科畢業。”衛蒼衍又歎了口氣，“還好我母校還算争氣，沒有從top2上掉下來，不然我都沒臉出去見人。”

小大師呼吸停滞了兩秒，緩緩轉頭看向前座，一直分心注意着後排的傅蔺江通過後視鏡看見小大師面無表情的臉，勾起嘴角，也道：“鄙人北京大學應用化學系本科畢業。”

車内陷入深淵般的死寂，隻剩下發動機低沉的嗡鳴。

身為車上學曆最低，年紀也最小的小大師，已經感受到特事局内卷的氛圍，并為之焦慮了。

衛蒼衍理解地拍了拍小大師的肩，裝模作樣地安慰他：“往好的方面想，雖然你失去了自由，但是你得到了編制啊！雖然你以後可能會因為學曆被鄙視，但你不用考試就進了特事局啊！”

小大師麻木地點了點頭，好像也是，不過為什麼他聽到了不覺得開心呢。

傅蔺江冷眼看着衛蒼衍給小孩洗腦，小大師估計已經從滿心滿眼想怎麼逃跑變成了全心全意想自己怎麼才能考上top2，以免将來在特事局被人鄙視擡不起頭。

甚至在和衛蒼衍讨論高考考場上能不能算□□，他應該有這個實力......的吧。

衛蒼衍遺憾地告訴他，高考他們有特别的屏蔽手段，就是為了防他這種神棍。

傳音符箓不能用。

開天眼都是馬賽克。

修煉道教預知通？這倒是沒人試過，這玩意兒太難了，而且早就失傳。

......

天府機場。

将眼淚汪汪的小大師送上專機後，衛蒼衍和傅蔺江都松了口氣，還好這個小大師涉世未深又心地善良，不然真跟他們動起手來會很麻煩。

傅蔺江點了根煙狠狠吸了口，順便把自己身上的挂飾一股腦扯下來，扔進機場垃圾桶，語氣不善道：“外事部這群人越來越懈怠，這次給的消息是個可能懂一點紫微鬥數，有兩三件法器護體的神棍，可你看那小大師，人家攤子上二分之一都是真東西，還大多是法器，連你都能算，比外事部瞎子都不遑多讓，還有南離明火這種神火。”

“要不是他脾氣好，咱倆剛才就得因公殉職。”他又吸了口煙，撤下最後一個耳釘，毫無留戀統統扔進垃圾桶。

衛蒼衍離抽煙的同事遠了一點，不想自己的襯衫沾上煙味，一邊看着機場的反光玻璃整理自己精心打理過的三七分碎發。

衛蒼衍理完頭發，轉頭一臉正氣看着傅蔺江，道：“不至于，雖然外事部這事兒做得确實不地道，但都是一個局裡的同事，有什麼問題寫進報告就好，不必多言。”

傅蔺江對他豎起大拇指，還是這厮損，他隻是抱怨兩句，這厮直接準備打小報告。

他看着衛蒼衍對二手煙避之不及，想到高中明明是衛蒼衍帶着他抽煙，結果沒多久自己戒了，獨留他一人變成老煙槍，便感覺心中有些滄桑，将指間還剩半截的煙在垃圾桶上掐滅，問：“咱現在去哪兒？”

本來按照這個小大師的危險程度，他們應該親自護送到京市總部的，但衛蒼衍偏偏要留在蓉城，借口還得收尾。

他都不知道哪裡還有尾巴給他們收。

衛蒼衍聞言打了個響指，道：“小大師不是說了嗎，當然是按照原計劃行動，我有預感，我女神就在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