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的幅度很輕微,那時謝之剛得到身體,力量用的不夠熟練,甯輕勿重,連醫院都沒查出來。
但從此彭大軍就不好再用力,不然腰椎骨會越來越歪,直至下半身癱瘓。
謝之一開始還不确定自己有沒有震歪,本打算後來找機會再補上,但彭大軍打姜秀麗那次引發的腰傷,讓他知道隐患已經埋好了。
從那以後謝之借着正骨的名義,讓彭大軍的腰越來越歪。
隻要彭大軍經常打人,遲早得癱瘓。
不過彭大軍的惜命超乎謝之的想象,因為怕死,彭大軍竟然連暴脾氣都一點點收斂了。
過了這麼多年,彭大軍的傷會越來越重,謝之不在乎彭大軍什麼時候癱瘓,但彭大軍不能因為彭曉佳離開家而癱瘓。
這會讓彭曉佳内疚。
至于之後,彭大軍如果不再打人,也許可以安享晚年,但他死性不改,歪過一次的腰椎骨就會再次移位,等待他的隻有癱瘓,而那時彭曉佳對他應該早就徹底沒了感情,不會認為和自己有關系。
次日彭大軍去醫院拍了片子,什麼也沒查出來,又是疑惑,又是憤怒。
而這時謝之正帶着彭曉佳前往了她大學的城市,謝之的東西很少但彭曉佳的東西很多,除了随身帶的兩個行李箱,其他都是郵寄的,會晚到。
剛到了那面,謝之就開始帶着彭曉佳在大學附近物色合适的住處。
在找房子的時候,謝之還順便給彭曉佳灌輸了不少如何觀察環境的一些技巧。
一開始謝之隻打算租一間房,他以為彭曉佳得去住校,但彭曉佳堅持說要租兩間,因為她要在課餘打工,住學校的宿舍不方便。
謝之當然不希望彭曉佳這麼早就開始工作,但他也明白這些年來彭曉佳花他的錢很不安,想早點報答他,便直接租了兩個相鄰的房子。
所以兩人繼續是鄰居。
郵寄的行李到了,全都搬回來後,原本都是空着的兩個出租房區别就顯現了出來。
謝之住的房子就像是樣闆房,而彭曉佳由于一年的住校,日常用品很多,塞過來後就很有生活氣息。
彭曉佳還說:“之陽哥哥可以多來我這裡串串門。”
說着彭曉佳面色有些鄭重的将她家的鑰匙交給謝之。
謝之接過鑰匙後回:“可以。”
彭曉佳笑了起來。
由于兩個人來的早,全都準備好了後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
接下來就是四處旅遊了,謝之打算獨自在這個城市踩點,帶彭曉佳也就隻是純玩。
彭曉佳對玩不怎麼感興趣,都是謝之帶着她,而她隻在乎哪些可以成為她的兼職,讓她早點賺錢。
知名的景點就那些,轉了一些天後就沒什麼特殊了,兩個人幹脆回各自的出租屋休息。
當然白天謝之回來彭曉佳這邊,彭曉佳迷上了做飯,撸起袖子在廚藝轉來轉去的模樣很是活潑,已經看不着幼年時曾被父母傷害的痕迹。
但謝之知道,那些痕迹隻是看不見了,卻并不是在彭曉佳的内心裡也一并消失。
兩個人的相處和以前區别不大,細追究下頂多是因每天在一起而更加親近些,但彼此相處依舊是兄妹的感覺。
那天彭曉佳主動抱住謝之,是兩個人唯一一次比較親密的時候。
有一天傍晚,窗外夕陽通紅。
兩人各自依靠在沙發的一邊,看着電視。
插播廣告的時候,謝之忽然問道:“曉佳,你還想要什麼?”
彭曉佳疑惑地側過頭,“之陽哥哥,我什麼都不缺啊。”
謝之起身,走到彭曉佳身旁坐下。
沙發凹陷,彭曉佳的身子也跟着凹陷向謝之的方向歪了歪。
彭曉佳有些僵硬的挺直脊背,随後就聽謝之的聲音在耳旁輕柔的響起。
“曉佳,好好想想,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彭曉佳揉了揉發熱的耳朵,轉頭望向坐在近處面帶笑意的謝之。
兩個人的膝蓋貼在一起,盛夏時節,想觸碰的膝蓋因汗的揮發都都有些冰,但還是謝之更熱一些,将彭曉佳暖的一激靈。
“我……要什麼都可以嗎?”
謝之挑了挑眉,“都說過多少次了,沒有嗎,隻有可以。”
彭曉佳抿緊唇瓣,然後站起了身。
“之陽哥哥,你等等我。”
彭曉佳走進卧室,再出來時抱着一個黃色的紙盒。
她重新坐回沙發上,打開放到腿上的紙盒,裡面是很多彩色的線。
“之陽哥哥,可以把你的手給我嗎?”
謝之把手伸了過去。
彭曉佳牽起謝之的手,她的手指也比謝之冰涼,牽住後指尖很快浸出了汗。
但她攥着謝之手的力氣卻很大,把謝之的手拉過來放到她的腿上,然後另一隻手從盒子裡挑出一根紅色的線。
“之陽哥哥,我想給你編個手鍊。”彭曉佳說話時低垂着頭,看不清楚表情,她聲音轉低的補充,“想很久了。”
謝之歪頭看過去,納悶這算是什麼要求。
難道是他說的不夠明白?
隻是好感度是一回事,真正感受到的又是另一回事。
謝之明明覺得彭曉佳态度坦蕩,直接貿然說些告白之類的話,也怕破壞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正在斟酌言辭時,彭曉佳再次開口。
“之陽哥哥,手串的編織方法是我通過手機學的,上面說這可以保健康長壽,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我已經長大了,現在是我報答你的時候了。”
謝之哂笑了下,打斷腦海的思緒。
得了,他這是被婉拒了,小姑娘隻把他當長輩孝敬呢,他還是别掃興了。
“謝謝曉佳。”
話音落下時,空氣中某種彌漫着的暧昧氛圍似乎也随着消散了。
彭曉佳垂着頭,手上動作有些機械的編織上,眸光卻是望着放在她腿上的大手。
片刻後,她用力的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