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兩個人并沒有什麼交流，夢魇狀态的楊孟清對于謝之比孟淑芹更為陌生。

不過楊孟清卻并不反抗謝之一路将車往山裡開，偶爾謝之甚至能從她掃過來的眼神中察覺出‘果然如此’的情緒。

謝之不知道夢魇狀态的楊孟清是如何看待這個世界的。

系統8129的掃描中楊孟清的靈魂彌漫着痛苦的雜質。

也許夢魇狀态的楊孟清根本就不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可能隻是當成前世仍被困在山村裡的她的一個美好的夢。

楊孟清雖然不和謝之交流，但她偶爾會唱歌。

謝之錄下來發給孟淑芹，孟淑芹告訴他這是小時候給楊孟清唱過的搖籃曲。

所以那個困在山中二十五年的女人，也是依靠這種歌度過一個又一個難眠的夜嗎。

謝之下了車，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然後解開楊孟清身上的安全帶。

楊孟清收回遠望的視線，垂眸看向謝之。

她說了夢魇後對謝之的第一句話。

“我想起來了，你把我從面包車上救了下來。”

謝之聽楊孟清終于願意和他溝通，對行動的計劃更為笃定。

他伸出手問，“需要我扶你下來嗎？”

楊孟清沒有回答，直接推開了謝之的手，從車上跳了下來。

她很是熟悉的沿着山間的土路往前走。

謝之鎖了車，沉默的跟在楊孟清身後。

穿過蜿蜒的山路，前方豁然開朗，是一個坐落在半山腰上的小村莊。

大概看起來不過百十來戶，大多都是土房，隻有一兩間磚房。

傍晚時分家家都在做飯，炊煙袅袅，有幾個吃好飯的老人正坐在自己門口，邊抽煙袋邊曬夕陽。

乍一看，這個地方竟有種世外桃源一般的超脫之感。

楊孟清繼續走，穿過以示村口的高高門框，踩着起起伏伏夾雜着石闆的路，無視村裡人好奇又疑惑的目光，沿着村中唯一的一條長路一直走，最終走到一家緊閉着門扉的院門口。

隔壁的房門從裡面推開，一個走路一瘸一拐的中年男人出來。

“女娃兒，找老程家嘛？那個父子倆都不在家。”

曾一度讓楊孟清覺得每一個字都音調很奇怪的口音，此時已經能夠輕松聽懂。

楊孟清炊煙看了看隔壁瘸子彎曲的膝蓋骨，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她在路邊撿起了半塊轉頭。

瘸子吓了一跳，後退回院子。

“找不見人幹嘛要打人。”

楊孟清舉起轉頭，碰地咋想了門鎖。

年久失修的門鎖連帶着釘在腐朽門闆上的鎖扣一同掉在地上。

楊孟清伸手一推，門就吱呀一聲的開了。

啷啷啷……

這個院子仿佛有奇怪的魔力，楊孟清一邁進這裡，就感覺自己的每走一步都有沉重鎖鍊移動的聲響。

楊孟清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腕。

牛仔褲下的一截白皙腳腕上什麼都沒有。

謝之在後面注意到了楊孟清的動作，他的視線在院内搜尋，很快注意到了空蕩蕩的狗窩。

他快步上前，從狗窩裡鋪着的破衣服上拽出來一個鎖鍊。

“要找這個嗎？”

楊孟清身子一僵，她盯着謝之手上的繡黃鎖鍊，仿佛已經感受到了鎖鍊扣在她腳腕時的冰冷觸感。

她走過去，伸手攥住了鎖鍊，掌心的冷讓她身體開始顫抖。

她把鎖鍊扔到地上，蹲下身，高高的擡起緊握着半塊轉頭的另一手，猛地向下一砸。

磚頭碎裂開，鎖鍊毫發無傷。

楊孟清卻再次擡起手，要用掌心僅剩的一小塊磚頭繼續砸。

若這一下砸成，她的手覺得會廢掉。

但她根本顧不得了，她不知道這個美夢能持續多久，她隻想傾盡所能的毀掉一切限制她自用的東西。

謝之握住楊孟清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動作。

“讓我來幫你？”謝之試探地問。

楊孟清蹲在地上，歪頭去看旁邊的謝之，她眼神中有短暫的空白，然後點了點頭，

鎖鍊的每個鎖環都有拇指那麼粗，焊絲在一起，根本不是人類所能破壞的。

謝之從地上撿起鎖鍊，雙手各握住一斷，輕輕的颠了颠之後，猛地發力一拉。

在發力的瞬間，謝之雙手上的皮膚好似閃現了一層容貌，而他的指尖也短暫的變成了鈎狀，類似獸類的爪子。

謝之手上的變化轉瞬即逝，随即便是砰的一聲震響。

兩個鎖環在大力拉扯之下強行斷開，一般的鎖環開口變形，另一半的鎖環直接斷了一小截。

隔壁的院牆傳來木頭瓣滾落的聲音,一個光秃秃的腦袋一閃而過，随後一重一輕的腳步聲倉皇遠離。

是隔壁住着的瘸子爬到院牆上看到剛才的一幕，吓的跌倒下去後跑走了。

謝之和楊孟清都沒理會那個瘸子。

楊孟清用驚異的眼神看向謝之手中斷裂的鎖鍊，而謝之再看楊孟清。

“還需要再拽嗎？”謝之輕聲問。

楊孟清眼睛一亮，這是她夢魇之後表情第一次這麼生動。

她用力點頭。

謝之繼續發力，有事砰砰砰的幾下，嘗嘗的鎖鍊被他強行扯成了七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