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液是很令人厭惡的東西。
可他卻看見了她的唇内,也是有色彩的。
時川停頓幾秒鐘,試探地用手指順着她微微開啟的唇,探入,去糾纏柔軟的舌尖。
溫熱濡濕的感覺在手指上彌漫,陌生又令人莫名興奮的細微水聲響起。
“你也很喜歡吧。”時川呢喃。
第一次在樓道見面,他就看見了她落在他手上的眼神,藏不住的驚豔。
後來,刻意地展露、暗示,并在時機成熟後,用這隻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隻是可惜……
時川漸漸克制住心頭的激動,冷靜地抽出手指,拿過紙巾仔細地擦拭着指尖濕潤的液體。
他要的不是住廉價的出租屋,逛充斥着劣質香薰味道的商場,穿粗糙的衣服和……與平凡的女人過生活。
他要屬于他的那一份權勢、地位、财富,而在他身邊的,該是一個配得上他的人。
*
以前,唐思伽不懂,為什麼很多人不喜歡周一。
對那時的她而言,周一不過就是工作的普通一天。
可是現在,她突然有點理解了。
昨天,她還和時川一起去逛了附近的菜市場,買了各種調料和肉類蔬菜,熟悉的賣菜阿姨還笑眯眯地問她時川是誰,她可以大大方方地介紹:弟弟。
甚至晚上,二人一同做了一頓豐富的晚餐,沒有人提慶祝小家的組成,卻都知道是為了什麼。
今天一大早,她卻隻能和許許多多形容呆滞的打工人一樣,趕着早班地鐵,出現在公司。
同事萎靡得連打招呼都隻剩一句有氣無力的“早”。
可想到時川一早起床準備的早餐,唐思伽摸了摸滿足的胃,心情勉強好了些。
“有什麼好事?春風滿面的。”王姐将包放在工位上,手搭在隔間上笑看她。
唐思伽不解。
王姐将補妝鏡放到她面前:“今天看起來,比之前精神不少。”
唐思伽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她其實并沒有看出分别,隻能看出,她的神情是舒展的。
“王姐,”唐思伽遲疑了下,“你和晨晨平時都是怎麼相處的?”晨晨是王姐女兒的名字。
她過了太久一個人的生活,有些不懂有“家人”陪伴的感覺了。
提到女兒,王姐的眼神明顯溫柔下來:“自然是總忍不住親親抱抱她,當然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打她的屁股。”
親親抱抱?打屁股?
唐思伽的笑容僵凝,不敢想象這樣的畫面出現在自己與時川之間。
“不過,”王姐仔細思索了下,“也是因為有了晨晨,我總是希望自己能賺更多錢,可以給她最好的。”
唐思伽沉默下來。
她并沒有想賺很多錢,可卻第一次,想結束之前得過且過的心态,像這個城市的千千萬萬人一樣,去好好經營自己的生活,工作。
如果她自己都是一灘爛泥,拿什麼去構建自己的……家。
唐思伽的呼吸變得急促,有什麼在心中飛快地滋生,成長。
這一整天,唐思伽都有些魂不守舍。
太久沒有準确的目标,以至于當真的要逼自己一把時,她連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在哪兒。
直到臨近下班,孫主管将她叫去辦公室,問她要劇本研讨會的材料,唐思伽看着孫主管,鬼使神差地問:“孫主管,最近公司除了懸疑劇場的項目,是不是還準備開發一個短劇項目?”
孫主管掃了她一眼:“問這個幹嘛?你不是一門心思撲在維護辦公空間、做後勤保障上?”
唐思伽有些臉熱。
這個行業,一貫講求論資排輩,師父帶徒弟、前輩提攜後輩,以拓展自己的事業圈子,是常有的事。
也許因為她是被孫主管親自招進來的合心意的員工,她能看出來,孫主管最初有培養她的打算,可後來,她消極的狀态,讓孫主管對她大失所望。
“想做短劇那個項目?”孫主管看完了資料,擡頭望向她。
唐思伽抿緊了唇,許久點了點頭。
“你也知道,現在行業寒冬,哪怕是短劇,一個項目開起來,也是幾百萬的投資,”孫主管冷靜道,“江總有錢,不在乎一個傳媒公司的死活,那是江家的事,我靠這個吃飯的,所以我手底下的項目不能賠錢。”
唐思伽的眼神黯淡。
孫主管盯了她好一會兒:“這個項目才初步立項,具體要到Q2才能定下來,我這裡暫時收到了幾分企劃書,你想做,這個月之前把企劃書交上來。”
唐思伽猛地擡起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彎起唇角:“謝謝您。”
孫主管擺擺手,示意她快點出去。
唐思伽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腳步如此輕松,回到工位時,已經快五點了。
周圍的同事早已收拾好東西,隻等着秒針指向五後準時下班,半秒不願多待。
唐思伽将先前做過的方案和之前成功的項目案例分析放入包中,準備拿回家好好看,才收拾好,便見王姐揶揄的笑:“還沒見過你和大家一起掐點等下班呢,有什麼好事?”
唐思伽想到早上出門時,時川站在門口對她揮手說“等她回家”的樣子,突然有了分享的念頭。
“王姐,”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聲音很輕,像夢呓,“我可能,要有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