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伽這一晚睡得并不踏實,以至于第二天起床後仍昏昏沉沉的。
她很少做夢,昨晚卻做了一個異常詭異的夢。
她夢見自己反鎖的房門被輕易打開,有黑影緩緩朝她接近着,冰涼的觸感死死纏繞着她的手腕,又抵着她的嘴唇,摩挲得格外用力,最後又回到她的手上,在她的手指之間靈活地穿梭。
等到唐思伽用盡力氣睜開眼,卻看見一對泛着幽藍光芒的眼睛在緊盯着她,她被吓得睜大眼睛,隻見一條吐着信子的黑蛇盯着獵物一樣看着她,眼底冷漠又興奮。
甚至在這個時候,它的尾巴還在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唐思伽吐出漱口水,往臉上撲了捧涼水,總算舒服了些。
時川已經做好了早餐在微波爐中保溫,此時剛跑步回來,額頭的碎發濕漉漉的,他随手擦拭了下,乖巧地笑:“姐姐,早。”
唐思伽看着時川幹淨的黑眸,驅散了昨晚被幽藍眼睛緊盯的恐懼:“早。”
“昨晚休息得不好?”時川看着她的臉色,關切地問。
“還好,做了個噩夢。”唐思伽邊說邊走到餐桌前,端起粥,剛喝一口,嘴唇接觸到溫熱的粥便一陣細微的痛,忍不住輕嘶一聲。
“姐姐?”時川不解,“你怎麼了?”
“沒事。”唐思伽搖搖頭,“可能做夢影響的。”
夢裡察覺到有東西接觸自己的嘴唇時,她死死抿着唇,大概緊抿的時間太久,嘴唇有點敏感了。
唐思伽很快将這件事抛之腦後,吃完早飯放下一句:“上班後,我會和之前的導員聯系一下。”便去上班了。
時川走到窗前,看着她消失的身影,許久拿過手機,撥出一個号碼。
對面很快傳來一聲:“hello?”
“是我。”時川淡聲道。
“Chris?”威廉疑惑,随即反應過來,反問,“你不會又被唐小姐趕出家門了吧?”
時川沉默片刻:“新手機,她給的。”
威廉:“……你也是成為一名kept man了,哦,國内通常都說吃軟飯……”
“幫我一個忙。”時川懶得聽他胡言亂語,打斷道。
“什麼?”
“幫我辦理一份經貿大學的旁聽證件。”
威廉詫異:“京市這邊的經貿大學?”
“是。”
“為什麼?”
時川安靜了會兒,知道威廉向來固執的性子,簡單将昨晚唐思伽的提議說了下。
聽筒裡一陣死寂,随即爆發出一陣毫不留情的嘲笑聲:“Mr.Jones問你為什麼從MIT休學,我就說你是為了回國當一個旁聽生。”
時川毫不意外對方的嘲諷,等他笑夠了,才輕描淡寫道:“李格回國後記得通知我。”
李格是當代最有價值的科幻作家,其手下的幾十本長短篇文章,宇宙獨立又互通,概念宏大且前衛,是無數資方眼中的香饽饽,江訴自然不會例外。
可李格對自己的作品向來珍惜,認為幾十年内沒有任何人能将他的文字轉為視聽,在版權問題上從不松口。
而這樣的作品,一旦被某個公司收入,那必然是核心ip。
最重要的是,李格的《太陽表面》,因為對科技、人性、政治隐喻等精妙的描寫,也是江淮安及許多政商界人物公開表達過喜歡的作品。
以江訴的性格,但凡有擁有的機會,一定會恨不得立刻在江淮安面前證明自己的能力。
南山傳媒的流水2億多,如果要開發李格的硬科幻項目,那其他項目必然會停擺。
“你想讓南山傳媒陷入核心資源重度依賴的漩渦裡。”威廉笃定道,之前他還不懂克裡斯為什麼要主動結交李格,以為他是想要投江淮安所好,現在他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可江訴身後的職業經理人應該沒那麼容易欺騙。”威廉冷靜分析。
“所以,這段時間更需要大肆宣傳李格的ip價值以及父親對李格的青睐,最好就在江訴耳邊,無處不在,”時川笑了一聲,無害道,“那就要拜托你了,堂哥。”
“shit,”威廉忍不住暗罵一聲,就知道他一旦裝乖沒什麼好事,“也許你真該聽唐小姐的。”
“嗯?”
“去高中重新把道德教育重新讀一遍。”
時川随口糾正:“在國内,道德教育應該是小學的課程。”
威廉啞然,下秒直接切斷了通話。
時川收起手機,餘光瞥見餐桌上殘留的碗筷,想到唐思伽的唇被燙到的畫面,眼眸一暗。
*
唐思伽大學時除了上課便是兼職,其中晚上七點到十點半當圖書館管理員的工作,還是導員陳薇介紹的。
陳薇是第一次當導員,年齡比他們沒大上幾歲,因此即便後來畢業、工作,二人也都一直保持着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