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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要調清明假期的班,一大早辦公室怨氣沖天。
唐思伽把簽好的合約拿給孫主管,孫主管來來回回看了四五遍,又翻到最後的“李格”簽名上仔仔細細确認後,才擡起頭看向她:“小唐,你要是個男的,我恨不得親你一大口。”
唐思伽:“……”
“行了,不開玩笑了,”孫主管站起身,“咱們Q2基本上不愁盈利了,順利的話,一整年的kpi都不愁了,我先把你的企劃書和合同上報給江總。”
唐思伽點點頭,跟在孫主管身後朝外走去,臨出門孫主管又想到什麼:“小唐,這個假期沒事的話,和團隊加班把《moon》這本書的主線劇情搞出來。”
唐思伽腳步一頓,聲音輕了些:“孫主管,我假期有點事。”
孫主管正要問什麼事,突然想到什麼,呢喃一句:“清明假期啊……”說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就等假期結束再說。”
“謝謝孫主管。”唐思伽笑了笑。
或許由于馬上到來的清明假期,今天部門的人都不怎麼在工作狀态,孫主管難得對大家的摸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五點下班,所有人魚貫而出,一秒不想多待。
唐思伽也早早離開了工作,回到家打開門,看見冷清的房間,才想起來,昨晚時川說,清明這兩天學校有些小組作業,有同學邀請他一起去,他答應了。
唐思伽聽說他終于和同齡人一起交流學習,自然是為他高興的。
隻是當一個人面對空寂的房間時,她一時竟然有些不适應起來。
這一晚,唐思伽飯也沒有吃便睡下了。
第二天是清明,唐思伽沒什麼胃口,簡單吃了點面包便出了門,買了鮮花、紙錢和大包小包的東西,去了郊區的公墓。
将相鄰三個墳墓上長出的新草拔去,又仔細地将附近的地面清掃幹淨,唐思伽開始燒紙錢。
給母親燒了她喜歡的裙子、項鍊、和她生前念叨着要買的按摩椅,給父親滿上酒、燒了車,給弟弟燒了許許多多的玩具。
唐思伽在墳墓前坐了一整天,偶爾會說些什麼,大多數時間都是沉默着。
天色漸晚,唐思伽才走向最近的地鐵站。
兩個小時後,她才終于回到居民樓下,六樓的窗戶黑漆漆的,像是惡魔大張的嘴,要把她吃下去。
唐思伽盯了許久才走上樓,打開屋内所有的燈,哪怕是角落裡小小的梨形台燈都沒有放過。
陽台上,時川洗好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收,窗子前是時川拿回來的一盆多肉,茶幾上放着時川的工具書和她常看的書籍文件,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薄荷香。
唐思伽漸漸的安甯下來,或許是今天聞了一天的酒味,她突然有點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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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川去見了李格。
江訴的人果然也找到了這裡,親眼看見了他出入李格的住所。
本以為還要再繼續兩天的試探,才能讓江訴真的覺得,他在和他争奪李格的作品版權,以讨好江淮安。
沒想到才第一天,江訴便等不及了。
不過倒也省事了許多。
時川想了想,并沒有多待,索性直接回了唐思伽那裡。
至于她問起來,就說小組作業推遲了就行。
她對他,似乎總是無條件的信任。
車停在地鐵站出口,時川下了車,朝居民樓的方向走着。
走到樓下,他莫名地仰頭看了一眼。
燈火通明。
這個發現令時川心情好了些,上樓,打開房門,撲面而來的,除了傾瀉而出的暖色燈光,還有一陣啤酒的味道。
時川蹙了下眉,一眼便看見坐在地毯上的女人,輕輕蜷着身子,拿着一瓶啤酒,眼神已經朦胧,周身仿佛被一股濃稠的悲哀籠罩着,窒息又可憐。
随後,時川才想起,今天是清明。
時川沉默了下,走上前:“姐姐。”
地毯上的女人沒有反應。
時川蹲下身子,将她手中的啤酒罐抽出,這時她似乎才終于察覺到有人到來,擡起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大概是哭過,她的眼睛像被洗過一樣,燈光下深褐色仿佛也被染成了純黑,眼中掙紮着各種情緒亟待釋放。
她很悲傷,好像整個人被包在一個密封的袋子裡,而那兩隻眼睛是僅有的傾瀉口。
時川的手指卻忍不住顫抖了下,承受着巨大痛苦的她,令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甚至無比興奮。
時川将她抱了起來,回到卧室,放到床上。
在沾到被子的瞬間,她的身子便如同接觸到熱源的蝦子一樣,蜷了起來。
以前在家一直穿着保守睡衣的女人,今天忘記了換掉寬松的襯衫,上方兩顆紐扣不知什麼時候被她解開的,由于她蜷起身子的動作,她身前的襯衫松垮開來,清晰暴露出大片皮膚和圓潤的曲線。
以及她胸口上那一塊被火燒過的傷疤。
時川的呼吸微亂,許久伸出食指,一點點靠近,指尖點在了那道象征着痛苦的傷疤上。
微紅的色彩在他的手指下飛快滋生,繼而像是冰霜被熱火烤化一樣,飛快地沿着她的軀體向四周蔓延。
他看見色彩遍布在她暴露出來的皮膚上,而那些隐藏在衣服下的皮膚,也泛着白色的光,形同赤.裸。
想要用這隻她曾經看得出神的手,沿着那條曲線,去碰觸,格外用力地撫摸。
看她痛苦,看她舒爽。
心仿佛被灼燒着,時川低下頭,看着上次被自己忽視的地方。
這一次,他感受得清清楚楚。
這是他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