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是那名藏鋒門的女弟子。
“我知道。”風無禦應道。
得了這一句,寒天終于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風無禦低頭端詳她片刻,輕輕搖了搖頭,明知道她聽不到卻仍是悠悠說了一句:“以後在人前,可不能再使這一招了。”
說罷,他邁步走到了張老頭面前,蹲下身。
“我若沒有猜錯……”他微微俯下身,在張老頭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隻剩殘魂之人微微轉過頭,驚異地看着他,眼中是難以置信,轉而又漸漸化作了一片釋然。
在他眼神最終渙散去時,風無禦伸出了兩指,輕描淡寫地穿入他眼中,夾出了一片泛着幽綠熒光的碎片。
天地開始起伏、旋轉,周遭的一切像一盤打翻了的染料,逐漸模糊着暈在了一起。
這座井,要消散了。
***
“陳香師姐,你說那些井主,到底算是死人還是活人?”
“肉身雖死,魂體尚存,似人非人,似鬼非鬼。故而井域之中,尋常術法武器對他們無用,若要破井,必要尋到關竅才行。”
寒天的神志漸漸清醒過來,耳邊隻聽聞兩個熟悉的女聲在一問一答。
視線變得清晰,她看着從山道上走來的兩人,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
……什麼都看不到,連手都沒有。
所以,這就是她以十八手熟練度驅動律魂之術的下場——靈識出竅,而且還飄回了上輩子?
之所以說是上輩子,是因為眼前走來的兩名女子,其中一人正是穿着東流宗門派服的她自己。
而那個寒天也正在問着上輩子她曾經問過的問題:“可是若尋不到呢?難道就沒有可以直取其神魂的術法?”
走在她身邊的陳香師姐一臉高深莫測,“有是有,不過大都是些失傳已久的邪門歪道,即便僥幸修成了,那也是人人得而誅之。畢竟人之神魂非同尋常,若是能随意操縱,豈不是世道大亂?”
東流宗版寒天點了點頭,又問:“可是我聽聞,像你師父、我師父那樣的,入井如入無人之境,既然大家都隻能用尋常術法,為什麼他們就能輕易取回碎片,破井而出呢?”
陳香師姐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驚奇道:“聽說你在拜入爻春山前,好歹也在外門修行了許久,怎會問出如此問題?修煉到了他們那般境界,自然有各自的機緣與神通,怎會被普通井域幻境所縛?”
寒天站在一旁聽着二人越來越熟悉的對話,心道不妙,難道自己就要這麼當觀衆從頭開始重溫一遍上輩子的往事?
這麼想着,她整個人又好像變輕了些,開始飄忽着離開了地面。
寒天松了口氣,還好還好,還能動彈……咦?
她發現自己完全不受控制,整個人被什麼力量吸引着一般,向那個東流宗版寒天飄去。
東流宗版寒天仿佛也若有所察,微微困惑地蹙眉停頓了腳步。
與此同時,寒天一頭撞上了上輩子的自己,意識再度一黑。
陳香師姐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身邊之人沒有跟上,不由回頭看去,笑道:“發什麼呆呢你?還在擔心輪到你去尋井的事?凡事總有第一次嘛,成了東流宗内門弟子,往後這些任務還多着呢。”
“……”寒天回過神來,臉上仍有些莫名,加快腳步跟上了陳香師姐,晃了晃頭道,“可能是昨晚沒睡夠,突然有些犯困。”
陳香師姐歎了口氣,看着她啧啧搖頭,“都擔心成這樣了呀……你在這拉着我問半天也沒什麼用,不如還是回去找你師父師兄吧?爻春山如今多了你這麼個大活人,他們必然不會見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