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天沉默了,目光幽幽投向地面那條依然生龍活虎瘋狂撲棱的怪魚——真的看不出來,區區一條觀賞魚居然也如此挑食。
她開口剛要解釋,灰衣青年又問:“你經常在此地釣魚?”
寒天連忙将頭搖得如撥浪鼓一般,擲地有聲地否認:“不經常不經常,今日是我得了空閑,一時興起才想着釣魚試試的。這魚餌也是我——”
“哦?”對方欣然揚了揚眉稍,“這麼說,你可能也不曾見過一條通體漆黑、眼覆金麟的魚?”
寒天整個表情差點裂開。
她昨天剛釣上來這麼一條,由于那條魚除了眼睛之外都長得十分正常,而且看起來相當肥美,已經化作一鍋魚湯進了她腹中。
難不成這又是一條須臾雲池裡的非靈蟲不食的宗門一級保護魚類?
寒天下意識想要否認,但是一對上面前之人的眼睛,不知怎麼就一陣心虛,飄忽着視線向一旁看去,聲若蚊吟地說:“……興許見過。”
“興許?”
看着這人好整以暇的表情,寒天心中漸漸有些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抓包了。
“不錯,我昨天是釣上來過這麼一條魚。”她垂頭喪氣地承認。
“魚呢?”
“……死了。”
“怎麼死的?”
寒天斟酌了一下,客觀描述:“與堅硬的物體發生了碰撞,不治而亡。”
——被她用刀背拍死的。
對方一時沒說話,隻輕輕眨了眨眼,似乎沒反應過來。
寒天厚着臉皮湊起了近乎:“這位師兄,不瞞你說,我這個人從小就和魚特别有緣,不需要什麼靈蟲也能輕易釣上魚來,不信你可以帶我去須臾雲池,我再釣幾條給你看看。至于那條黑魚……唉,逝者已矣,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都不想的。”
“……”這下對方似乎更沉默了。
寒天眼神微慌,瞄到了地上已經開始有氣無力地撲騰的未渡魚,急忙蹲下身捧了起來,往前一遞,“師兄,不如先将這條帶回去吧,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珍惜眼前魚啊!”
許是被她這番富有哲理的說辭打動了,灰衣青年不置可否地彎了彎嘴角,眼神輕輕掃向遞到他面前的魚。
寒天隻感到手中一輕,接着隻見未渡魚在空中一個翻騰,扭身跌入了潺潺流動的溪水中,轉眼沒了身影。
魚尾帶起的水花甩了寒天一臉。
她木然擡起手背拭去了臉上的水珠,擡眸看向對方問:“……敢問師兄,此乃何意?”
灰衣青年笑着說:“沒什麼,想開開眼界罷了。”
寒天:“?”
他向寒天走近了一步,仔細端詳了她一眼,顧自點頭道:“萬物有靈,擅與生靈結緣者,自身亦是靈根出衆之人,如你這般的我倒未曾見過。明日我會再來此地,隻要你能将這條未渡魚重新找回來,一切既往不咎。”
啊?
釣魚還帶精準指定上鈎對象的?
寒天有些急了,她單知道自己現在釣魚技能應當是拉滿了,但是說釣什麼魚就能釣什麼魚這她可不敢打包票,萬一那條魚早就遊出十萬八千裡了呢?
“這位師兄,能否商量一下,我……”
寒天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仿佛一陣風吹晃了樹影,再定睛時,那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
看樣子是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寒天垂頭喪氣地蹲回了溪水邊,望着清澈的流水發了會兒呆,她不會就要成為東流宗裡第一個因為上班摸魚外加誤食公司财産而被開除的員工了吧?
現在想這些也是無用,她認命地提起釣竿蹲回了溪邊,如今隻能指望題海戰術了——以她現在出神入化的釣魚技術,釣上一天一夜,興許還有一絲希望将未渡魚釣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