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玄歎了口氣,“你可真是個小傻子,這世上哪有這等好事。換人靈根乃是禁術,出去之後不可再提。”
禁術?!
也許是料到了徒弟膽子小,趕在寒天再度開口之前,封玄忙接着說:“不過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畢竟沒人敢找我的麻煩。但是你嘛……你懂吧?”
寒天明白過來,道:“師父放心,我不會亂說的。隻是既然是禁術,是否有什麼有害的影響?”
“對你不會有什麼影響,對我,”封玄頓了頓,突然劇烈咳嗽了幾聲,虛弱道,“那可是耗費了不少修為,說不得還要折損點壽數,唉,當師父當到我這份上,可真是聞者落淚。你日後可要好好孝敬我,别學你師兄,成日裡隻知道悶頭練劍。”
“……”寒天抽了抽嘴角,“師父沒事,我就放心了。”
身體内,新換來的靈根猶如帶着實質般散發着熱量,那是蓬勃湧動的、純厚旺盛的靈力,為她帶來了一種截然不同的體驗。
來靈磐院聽學,隻要她不作死,混作一名普通的弟子那是綽綽有餘。
哪怕遇到了像是今日這般的挑釁,她也勉強應付了過來。
一切看起來似乎都很順利,但是寒天的内心深處,總隐隐感到了些許不安。
為了不再胡思亂想,寒天躺在床上運轉起了内功心法,半是修煉半是休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當她再度睜開眼的時候,一聲又一聲沉遠的鐘鳴聲在山間回蕩,傳到了她的耳朵裡。
糟了!
想起了昨天引他們進來的門童說的話,寒天瞬間翻身坐起。
也不知這是第幾聲鐘鳴,但是這個時辰,新來聽學的弟子都理應前往聞真台了。
東流宗其餘幾名弟子都是以白墨馬首是瞻,何況他們也見不得寒天這等硬塞進來的“關系戶”,對她都十分冷淡,沒有人來叫她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寒天急匆匆穿上靴子,火燒眉毛一般沖出了院門。
對面的院門正好打開,落英城的弟子魚貫而出。
雲師凜走在最前方,斜睨向寒天,鼻子裡不輕不重地出了口氣。
寒天:“……”和這貨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日子還要持續到幾時。
沒想到落英城的弟子倒是頗為熱絡,其中一名臉圓圓的女弟子還對她笑了笑,打招呼道:“你也去聞真台嗎?我們同路。”
寒天有些奇怪于對方友好的态度,但是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反正她也不知道聞真台在哪,和他們一起就一起吧。
一同走出一段路以後,寒天才明白過來對方的友善從何而來。
走在左後方的落英城弟子甲:“真是搞不懂你們東流宗,你身為封玄前輩的弟子,能來靈磐院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就像我爹是城主表親,此來靈磐院的名單上,自然得有我一份。”
走在右後方的落英城弟子乙:“是啊,我娘辛辛苦苦混到司律堂堂主,不就是為了能讓我少點競争嗎。”
寒天無語凝噎,看向身邊的圓圓臉,“那你……”
圓圓臉沖她大方笑道:“我叔父可是副城主的妻舅呢!”
……感情你們都是關系戶啊!
寒天剛在内心大聲吐槽,就聽到耳畔響起一聲熟悉的嗤笑。
雲師凜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邊上,嘲諷地勾着嘴角:“可千萬别以為你與我們是一樣的。我們雲氏一族乃是修仙世家,一門同姓,同氣連枝,宗族地位階等分明,高位者受人供養,亦有保護普通族人之義。而你東流宗卻是能者入之,不養廢物,也難怪你那些同門都不待見你了。”
寒天一聲不吭,暗自翻了個白眼——這個城主三公子看樣子才是這裡最大的關系戶頭子,對着别人門派倒是挺會說風涼話。
雲師凜卻将她的沉默當作了無話可說,不由又是一哂,突然手中一動。
他個子高,寒天隻見一道陰影從頭頂砸下。
她反手一擋,手中接下了這道不明暗器,定睛一看卻是一隻藥瓶,觀其材質便是價值不菲。
“我不欠别人的。”雲師凜垂眸,帶着一絲趾高氣昂的神情,“雲楚英的碎片,算你們找回的。況秋霄想賣我這個人情,怕是早料到了你也要來靈磐院吧。”
寒天一愣,她是真沒有想到這一層。那時候她和況秋霄甚至還不是很熟悉,他居然能想到她會來靈磐院,甚至猜到了雲師凜會和她同一屆?
還是說,是封玄一開始就告知了況秋霄,會送她來靈磐院?哪怕自己不去求他,他原也是這麼打算的?
寒天尚在思忖,就聽到雲師凜緊跟着說了一句:“可惜,我對照看廢物沒什麼興趣。”
“……”簡直無異于走在路上被路過的驢踢了一腳,寒天忍不住“哈”了一聲,“聽聞你和我師兄年歲不相上下,可我師兄十年前就有資格前來靈磐院了。而你現在卻得和我當同窗,若我是廢物,你是什麼?”
然後她看到,雲師凜臉上的表情,裂開了。
趕在他氣成河豚之前,邊上的圓圓臉趕緊插話道:“寒天姑娘你有所不知,阿凜是因為之前受了傷,閉關許久……”
“無需和她廢話!”雲師凜冷喝一聲,鐵青着臉,足下生風,瞬間甩開幾人走到最前面去了。
寒天嘴角抽搐。
這簡直是……不堪一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