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禦:“……”
“是啊,你看看吧。”縮在不遠處的樹下警惕地觀望着這邊的華鴛蘭插話,“感覺她不太正常。”
風無禦慢慢将袖子從她手裡抽了出來,看向她的神色帶着幾分古怪。
寒天全然未覺,轉而一把握住他的手,帶着他的手指戳向自己眉心。
“你快幫我看看,是不是有人對我的腦子動過手腳?比如讓我産生幻覺,或者産生一些不存在的記憶?”
風無禦一動不動。
寒天狐疑地擡眼,與對方對視了一會兒,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你怎麼了?”
華鴛蘭依舊在一旁遠遠地說風涼話:“忘了告訴你了,他也不太正常。”
寒天:“??”
她逐漸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場景,曲如胭在替風無禦解除面具時被殺,可風無禦現在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面具……
寒天目光轉動,在旁邊的地上看到了碎成兩截的面具,還有曲如胭保持原樣的屍身。
“……”她艱澀道,“我們在這裡多久了?”
風無禦終于開口:“一夜。”
竟然才過去一夜。
理智逐漸回籠,寒天上下打量了風無禦幾眼,問:“你還好麼?”
“如果你是說強行解下面具的後遺症,”風無禦抽回了被寒天抓握住的手,輕輕在自己額角點了點,平靜地說,“我似乎失去了一些記憶。”
寒天一臉震驚:“啊,你的腦子也?”
風無禦搖頭:“我和你不一樣。我隻需要一段時間就可恢複。”
“……和我……”寒天停頓片刻,再次猛然撲上去抓着風無禦的肩膀一陣晃,“你知道我是什麼情況?!”
風無禦依然一副冷靜自持的模樣,在晃動中保持着平穩的音調:“你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一下,你是誰,我們現在是什麼關系?”
寒天心中正亂成一團麻,聞言便不假思索地說:“我是你門中弟子啊,我——”
電光火石間,她停了下來。
懷疑的天平已經傾倒了大半,所謂的小号,所謂的重生,已然随時要連同極有可能是被做了手腳的認知一起被推翻。
可是如果她這個九微門弟子的身份是假的,怎麼會這麼巧,就遇到了眼前這個九微門的掌門呢?
寒天看着風無禦,審視的目光一寸寸從他臉上掃過,直到落在了他滿頭銀絲上。
發散的思緒像漫天飛舞的鈎子,随随便便就能勾出一些毫無理由地聯想起來的畫面。
回來前映入她眼中的最後一幕……從封玄發尾蔓延而上的衰敗之色……
寒天閉上了眼睛。
離譜。
不可能。
想太多了。
封玄還好端端在東流宗呢。
她重生後也曾有意無意留心過。世人皆知,爻春山山主自兩名弟子故去後,便封山閉關,再未離開過東流宗,這些年來甚少有人見其……
救命啊!!!
寒天快要裂開了。
“我‘門中’弟子?”對面,風無禦似乎是捕捉到了她話裡的關鍵詞,突然若有所思地擡了下眉尾,不說話了。
華鴛蘭在遠處樹幹後冷笑:“果然說什麼兄妹,都是騙人的。”
“我記得應心蠱還沒解吧?”寒天幽幽地轉向她。
華鴛蘭:“……”
這位大小姐也是連看戲帶點評的,恐怕忘了自己的處境。
一旦注意到了華鴛蘭的存在,回憶中看到的華莊主入魔的場景就不可避免地侵入了寒天的思緒,猶如一把冷劍劃開了她腦海中的一團混亂。
重生的真相可以容後再議,但是看完了那麼多前塵往事,再聯想到奪走十方鏡的那個長得和況秋霄一模一樣的人,一股不明覺厲的陰謀氣息簡直是撲面而來。
聯想到上一世的落英城之災,寒天瞬間頭皮發麻,唰的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風無禦依舊八風不動地安然坐着,隻擡起眼皮看她。
寒天深吸一口氣,說:“雖然我也不想……但是我們得去找雲師凜,找他幫忙。”
此外,雖然說起來有點不太厚道,但是好在曲如胭死于他人之手,此前的咒誓失效,否則她還真不知道怎麼另行說服雲師凜“雖然我把你們家十方鏡弄丢了但是千年離火絲你還是給我吧”。
風無禦聽到雲師凜的名字,隻眼眸微微一閃,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輕撣衣袍跟着站了起來。
寒天一轉身,和不知何時挪了過來的華鴛蘭四目相對。
“你要去尋十方鏡?”華鴛蘭問,眼中帶着試探,“我倒是有個辦法,但是我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