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香氣盈滿屋内,但不知為何,今天的玫瑰香氣仿佛被一種很奇怪的氣息壓抑住了,莫名有種黑沉的意味。
項翊打開禮盒,裡面是一條克羅心銀十字領帶,黑色的外表給人一種沉着嚴肅的感覺,與項翊的氣質非常相稱,而外表上的暗紋又不顯得整體過度單調,領尖附近裝飾着一個銀色十字,一眼看去冷酷又具有個性,總之非常适合他。
“很特别的領帶,你花了不少心思吧。”他拿起領帶,打量了一番。
他說對了,葉容為了給他挑選合适的禮物,簡直頭都大了,她本想送他胸針或是手鍊的,可是她的錢不夠,隻能放棄,後來她又決定送領帶,可是項翊的領帶基本上集齊了所有大牌,再送相同的品牌,反倒畫蛇添足了,她找了很多個領帶品牌,終于選到了一條适合他的。
“适合就好。”葉容熟稔地給項翊打上領帶,當目光觸及他時,她眼裡好像閃着淚光,在明亮的燈光下,僅僅隻是一閃而過。
“花了多少錢?”項翊問她,這領帶對她而言不算便宜。
“不到一萬。”
“所以?”
“九、九千多啦。”
項翊拖着她上了沙發,力道并不重,“你一個學生,哪兒來的錢?”
“這兩年打工存的哇。”
項翊算了下,這條領帶應該差不多掏空了她的積蓄。
“你跟我說實話,你卡裡還剩多少錢?”
她轉頭不看他,因為她心虛,項翊硬生生把她的臉轉過來,臉色很嚴肅,“說話。”
“除開下個月的房租還剩一千六百三十七塊。”
“你倒是很大方。”項翊拿起手機給她轉賬,葉容看見的餘額瞬間多了幾個零,她反應幾秒鐘才問道:“怎麼給我這麼多錢?”
“怕你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出去。”
“花了九千七,倒賺六十萬,可以吃好多頓火鍋和燒烤了。”
“寶貝,你認真的嗎?”項翊瞥見葉容的手機界面,已經在預約火鍋了,五人餐,她還考慮到他飯量大,多訂了些。
他拿過她的手機,“不準叫辛敏和周嶼成。”
“好吧,那你把手機給我,我換成三人餐。”葉容自己也在笑,她故意逗他玩的,他最近心情不好,她想讓他心情輕松一些。
“你故意逗我的,對嗎?”項翊看穿了她的表演。
葉容身體頓時僵住,她摸摸鼻子,尴尬地說:“被你發現了,我就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項翊身體一震,沉默地望着她,他的目光仿佛帶有某種實質性的力量,甚至讓她感到難以呼吸,這時她聽見外面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聲,她匆忙站起身,“那個,翊哥,你等一會兒,我先收個衣服。”
“我去收。”
“不用,幾件衣服而已,我自己就來就行。”葉容逃避性的躲到陽台,她害怕他即将說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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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客廳裡的玫瑰花幾乎完全枯萎了,葉容想該把它扔掉了,不過需要提前跟項翊打聲招呼。
當晚項翊很生氣,葉容都知道,或許不隻是憤怒,還有失望吧,啊,她真是要崩潰了,這些天她無數次想告訴項翊:你知道嗎,我是五年前救你的女孩,也是你哥哥霍琛曾經的情|婦,我們的關系注定是死局,永遠不可能獲得幸福,她本該早早地告訴他真相,避免他們越陷愈深——偷走真相即是犯罪的變種。
可她依舊選擇緘默不言,該死!你為什麼說你不會背叛我,你為什麼說你會永遠陪着我,當我深陷殺害他人的黑暗地獄中,你卻将釘死在十字架上的我救下,告訴我呵護摯愛自己的一切,你混蛋!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每分每秒我都痛苦得難以自拔,我就像一個該死的小偷,偷走了你所有的愛與信任,上天啊,救救我吧,讓他永遠屬于我可以嗎。
葉容的想法已經趨于病态,就好像刻意在真相上蒙了一層網,當狂風席卷而過,她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齑粉。
真該死啊該死,她清楚結果卻依舊滑稽而可笑地維護這段感情。
如果項翊知曉她的過往,應該會憤怒地質問她吧,到那時她又該如何回答呢?
她已經很久不能好好地睡覺了,達摩克裡斯之劍早已懸在了她的脖頸之上,鋒利的劍刃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斬斷她的脖頸。
最可惡的是,她明明恨死霍琛了,可是又該死地無可奈何地愛上了他的親弟弟。
與項翊的每一日都像是夢境,可是——哪怕是夢境,也請繼續保持下去吧,我隻是想再多陪陪你啊。
葉容咬牙,松開被掐得一片青紫的大腿,她對自己感到惡心,她決定在下個月月初便将真相和盤托出,因為她需要一點時間讓自己從美夢中脫離,還有一點就是項翊已經把戶口遷出來了,她那天在書房抽屜裡翻到一本嶄新的戶口本,他是真的想和她結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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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宏傑調查葉容過往經曆的事進行得非常困難,有人刻意抹掉了葉容過去的經曆,或許出于忌憚或許出于保護,齊宏傑不得而知,但他知道自己即将揭開一件混沌的面紗。
深夜,齊宏傑将檔案袋封好,手裡的文件簡直讓他心驚膽戰,霍琛曾經的情|婦居然是項翊現在的女友,這簡直是地獄模式!
他甚至開始思考自己把文件交給項翊後得在幾分鐘之内要乘電梯到一樓開車跑路。
“呼。”他深吸一口氣,拿起車鑰匙下樓,黑色寶馬一路駛入大道,出于工作習慣,他時不時地會瞥一眼後視鏡,觀察是否有人跟蹤自己,正當他随意地掃過後視鏡,卻發現有右後方有一輛黑色林肯,對方好像意識到他的目光,但也并沒有減速,到了岔路口,齊宏傑往右打方向盤,車輛駛入另一條車道,黑色林肯果然跟了上來。
“媽的!”齊宏傑罵道,接着猛踩油門,想要甩開身後的車輛,黑色林肯也跟着他們加速,齊宏傑盯着自己副駕上的公文包,心想無論如何都得把東西交給項翊,不然他真的要被開了!
他用力踩下油門,往項翊正在應酬的酒店方向行駛,按目前的路況來看少說還有半小時路程,能不能安全順利地把文件交出去或許需要借助一些天意了。
寶馬車發出嘯聲,他聽見車外的風聲,如果打開車窗應該會把臉吹變形,他不管不顧地踩油門,可是後方的林肯車卻改變方向駛入另一條大道,齊宏傑短暫地松了一口氣,但他心中不免疑惑,剛才的跟車真的隻是一場巧合嗎?
他沒有時間對此進行過多的思考,他趕到酒店,将車停在地下車庫,在他進入電梯的前一秒,他感覺到身後傳來一陣風聲,還來不及等他反應,後頸襲來疾痛,他恍惚間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平靜而凜冽。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