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琛消失的幾天是在做電休克治療,他的病情加重了,吃藥已經不足以穩定他的情緒了,隻能通過電休克療法讓他短暫地平靜下來。
他照例去做心理輔導,對楊詢陳述了他近期的想法,以及他認為他的狀态如何。
楊詢完整地聽下來後,開口道:“你也發覺你的狀态變得更糟糕,更易怒了,對嗎?”
“對。”
“而你認為根源是她。”
“嗯。”
“你對她有種很固執的想法,你迫切地想要擁有她,恕我冒犯,你是否對她有很強烈的沖動。”
“是。”霍琛毫不避諱地承認。
“而她拒絕了你。”
“對。”
“你知道原因嗎?”
霍琛沉思,極為敏銳地回答道:“我想她應該發現了我患有某種精神障礙,她看我的眼神帶着顯而易見的恐懼,是那種已經知曉答案後的恐懼。”
“看來她的觀察力和直覺很準呐,當你意識到她已經察覺你患有精神障礙時,你恨她嗎,我的意思是你會覺得她冒犯到你了嗎?”
“不,雖然她害怕我,但她并不厭惡我,或是對我存有偏見,在我看來,她擁有極高的品質和道德,擁有一視同仁的态度,她既不譴責我,也不憐憫我,她看上去非常地能夠包容一些事,或者是人,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或許并不足夠準确。”
“正因如此,她的拒絕才讓你不可接受,導緻你近期的情況陡然變得糟糕起來啊。”
“嗯。”霍琛懶散地應道。
楊詢暗自歎息,他的神情中透着凝重,“如果你知道我接下來要說什麼,或許你就不會這樣輕松惬意了。”
“但說無妨。”
“我認為你不應該和她發展關系,首先是你察覺到她已經知曉你患有精神障礙這一現象,在我看來,如果一個人沒有接觸過某類特定的病人的話,光是靠書本知識,是不可能輕而易舉地看透本質的,這說明她見過、或者她本身也患有某種精神疾病,這是其一。”
“其二,你說在你觀察下來,她有一顆包容的心——在我看來,你有對她發難的想法,因為你覺得她會諒解你,包容你,将來你可能會無休止地傷害她,這已經是我很委婉的說法。”
“其三,或許你自己都不覺得危險,她已經很明确地告訴你她沒有戀愛的想法,而你卻還是十分固執地說:‘連這點請求都不肯答應嗎?’。或許你當時就已經處于失控的邊緣了,隻是長期規律地服藥抑制了你的沖動,但如果受到過度的刺激,比如你們戀愛後她和别的男人說話,又或者說她出門很久,你打不通她的電話,找不到她在哪兒,那種時刻才最可怕,藥物是沒有效果的,你知道的。”
楊詢語重心長地勸他,“我希望你能多加考慮我今天說的話,作為你的醫生,我肯定是希望你的情況越來越好,而不是變得更加糟糕。”
霍琛沉默許久,那雙眼睛定定地望着某個特定的方向,眼裡沒有一絲機質,空而淡漠的目光如同虛空,斂着不明的意味,他的食指時不時地敲打着桌面,發出規律的聲音,這是他沉思時、煩悶時慣有的動作。
“你說對了,她的确患有輕度抑郁、焦慮,伴随着失眠。”
楊詢暗道不好,好家夥,這兩人一個遺傳性的躁狂抑郁,一個抑郁焦慮症伴發失眠,在一起非吵翻天不可。
他壓住自己想要咳嗽的沖動,拍拍霍琛的肩膀,面露難色,“聽我一句勸,你明知她的精神狀況不穩定,就更不該和她有所牽連,你們的未來不用我說,你也知道會是什麼樣。”
“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句話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是鐵了心的要追求葉容。
楊詢雙手掩面,接着用力搓了十幾下,明明有病的是霍琛,但瘋了的是他,他要被這個固執的病人氣死了!
他咬牙切齒卻還是勉強面露微笑:“你憑什麼認定她會願意跟你處對象呢,你不能總是用你過于優異容貌去強迫别人接受你啊,至少在我聽下來,她對你幾乎是沒有想法的,甚至可以說對你有些防備。”
“她不願意我就殺了她。”霍琛的語氣很随意,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
楊詢兩眼一抹黑,霍琛也不管身後的瞠目結舌的楊詢,兀自離開了,他走後,楊詢長歎一口氣,“功虧一篑啊。”
至于他為什麼不再繼續勸阻霍琛,實際是因為他也害怕啊,萬一他動手打人怎麼辦,他作為醫生也要為自身安全考慮的嘛。
霍琛離開醫院後直奔葉容家去,他換了台SUV,一路行駛到葉容所在的小區附近,碰巧看見她,她正在和一個男生說話,那人看樣子應該是她的學長,兩個人之間保持着正常的距離,但這并不影響霍琛認為葉容是個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