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警報聲如同瀕死的電子哀嚎,尖銳的聲波在特制隔音金屬牆之間瘋狂折射,形成令人牙酸的共振頻率。沈昭死死扣住操作台邊緣,钛合金台面在他掌心留下深深指痕,仿佛要将這冰冷的金屬攥出溫度。全息投影屏幕上,瘋狂跳動的DNA鍊裹着幽藍數據流,宛如無數條帶電銀蛇在量子糾纏态的虛空中扭曲盤繞,每一次閃爍都伴随着令人頭皮發麻的電磁爆鳴,仿佛整個空間都在随着這些數據流的躁動而震顫。
趙悅的機械眼碎片懸浮在藍光漩渦中央,破碎的瞳孔裡不斷循環播放着驚悚畫面。第40代實驗體的胚胎在液氮罐中劇烈震顫,半透明的皮膚下,翡翠鱗片正裂解成億萬納米機器人,如黑色潮水順着菌絲網絡湧入他的血管。每一粒金屬顆粒都帶着初代家主意識的冰冷觸感,像是無數細小的針,紮進他的每一寸肌膚,又仿佛是初代家主在他身體裡種下的邪惡種子,正在生根發芽。
“警告!意識污染度突破臨界值。”植入式耳蝸深處炸響機械音,電流雜音刺耳得如同指甲刮擦黑闆,同時伴随着令人作嘔的腐肉氣息模拟。沈昭的逆紋突然暴起,滾燙的紋路從鎖骨處的并蒂蓮紋身開始蔓延,宛如燒紅的鐵絲在皮膚下瘋狂遊走,一路延伸至指尖。劇痛讓他眼前發黑,鼻腔充斥着自己皮肉焦糊的味道,踉跄着撞翻實驗台。培養皿中的熒光試劑潑灑而出,與噴湧的菌絲混合成詭異的血紅色,在地面凝結成血色棋盤。
每顆棋子都是縮小版的顧淮舟克隆體,金屬關節發出齒輪轉動的咔嗒聲。突然,這些棋子齊刷刷轉頭,猩紅的機械義眼亮起:“你才是母體,你才是容器。”這聲音通過量子糾纏共振,在實驗室每個角落同時炸響,震得玻璃器皿嗡嗡作響,就連牆上的恒溫控制面闆都迸出細小的電火花。沈昭的心猛地一縮,這聲音仿佛不是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讓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真的隻是一個容器,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沈昭的視網膜殘留着交錯的重影。液氮罐中,顧淮舟的機械軀殼正在重組,菱形鱗片如鏡面般拼接成趙悅的臉,嘴角挂着初代家主标志性的獰笑,每根機械睫毛顫動時都甩出細小的納米孢子。這恐怖的畫面讓沈昭的心揪成一團,他不願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那個與他并肩作戰、生死與共的顧淮舟,怎麼會變成這樣?而真正的顧淮舟,此刻正被翡翠菌絲裹成繭蛹,蜷縮在通風管道陰影裡。翡翠核心深處傳來斷續的呼喚:“昭...快逃...”那聲音混着數據流的雜音,像被風吹散的灰燼,還夾雜着金屬扭曲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