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很漂亮,這樣一看,之前那段漆黑長路也算是走得很值了。”
“嗯,很值了。”妘素葙輕輕應着。
空氣裡水分過于濃厚,隻是在這裡待了一會兒,皮膚就沾染了粘膩的潮濕感覺。
“來都來了,今日泡溫泉嗎?”
妘素葙收回了出神的視線,很堅定地搖頭拒絕。
“不喜歡泡溫泉嗎?”
妘素葙搖搖頭,“今日什麼都沒準備。”
原本隻是為了遊湖賞雪,自然不會準備換洗衣物,泡溫泉還得準備更多,浴袍、熏香、屏風、圍擋,最主要的是,雖然夫妻之間早已經坦誠相待,但一想到要和戢修遠赤裸着一起泡溫泉,心中更是沒有準備。
“哦,那好。”戢修遠摸摸妘素葙微微濕潤的眉毛,“那你什麼時候想泡了,我們再來。”
二人再從溶洞上來,已臨近黃昏,冬日的夜晚來的本就早,妘玕和妘珰提着燈籠在外面焦急地候着,火折子的微光出現的一刹那便迎了上去,不留痕迹地将妘素葙從頭到腳端詳一遍,見人安穩,雙雙松了口氣。
“侯爺和主君半晌都沒上來,可急壞奴了。”邊說着,邊拿出帕子替妘素葙擦拭額頭、手上的細小水珠,用手一理外袍,驚訝道:“主君衣物怎的有些潮濕,得快些上樓船去,您身子可萬不能受涼。”
“隻是溶洞内的一些水汽罷了,無事的。”他今日瞧到了稀奇景色,說話時候的調子都高了,笑臉盈盈地往妘玕和妘珰手裡塞了兩顆小石頭。
“我從裡面撿給你們的,等到天色再晚些,石頭就會發光了。”
一行人笑着講着往回走,等回到樓船,墨藍色的天空完全黑下來,天上的月亮出來了,白白的,被一團模糊的白影裹着,映在墨黑潤濕的夜空中。
妘素葙登上樓船,發現戢修遠沒跟上來,回頭一看,見人背着手悠悠晃過來,雙目對上,戢修遠笑着伸出背後藏着的桃枝搖了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去摘的。
“挑了幾枝花苞多的,帶回房裡插養起來,有你在,這幾枝也會開得跟枝頭照陽光的一樣好。”
“我怎麼能讓它們開得好?”妘素葙感到莫名,小心翼翼捧着花枝,視線一轉,找了支瓷瓶插好。
戢修遠本想說是因為妘素葙身上的仙氣,但又覺着真說出去,葙君大約會說他不着調,笑嘻嘻回到,“夫人手巧。”
一隻寶藍的花瓶裡,高高地插着含苞待放的桃花。
待回去,夜已完全深了。
妘素葙對着銅鏡在梳發,檀香木梳耙着頭皮讓人昏昏欲睡,戢修遠見他精神不濟的模樣,伸手去觸摸他的額頭,“今日累着了,早些歇息。”
他困得有些發懵,手自然地搭上戢修遠的肩頭,任由自己的夫君将自己摟着腰抱起來放到床榻上去,身體陷入柔軟的被褥裡,半眯着眼睛,見戢修遠翻看着自己的手。
“做什麼呢?”
“我将你指甲弄壞了。”
“什麼?”
“喏,顔色掉了。”
妘素葙湊近了去看,原來是自己食指上紅蔻丹有了裂痕,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弄掉的,不在意的說:“我明日,再重新塗上。”
他實在困了,不多時,便熟睡過去。
幾日後,那養在房間裡的桃花花苞在清晨的陽光中靜悄悄地開了,妘素葙歪倚在椅子上用手輕輕地去碰,見戢修遠拿着什麼東西進卧房來,轉了一圈,停在挂着古畫的那面牆前,伸手将牆上的東西都摘下。
“這是做什麼?”妘素葙歪着頭問。
戢修遠擡手一挂,動作輕緩地将手裡的東西抖開,是二人在樓船上一起作的那副畫,已經用玉軸裱好了。
“你将文學大家的畫摘了挂這個?”妘素葙端詳了一會兒,笑着搖搖頭。
“我覺着好看。”戢修遠道:“本來嘛,這畫跟那些老頭子們畫的有什麼分别?”
妘素葙睨他一眼:“你再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