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木納聽完話,慘淡一笑,輕輕的說:“民…民婦喜歡…喜歡錢,當官…掙…掙不……到錢。他…就是個聾子…而已。”
“帶下去吧,找個太醫給瞧瞧,”太後看了眼李道林,重回長椅端坐問,“差不多清楚了,皇上怎麼斷?”
永祿帝扶額說:“無根之事!小臨子杖斃,羁審李道林。”
衆臣戲看了一個下午,個個腰背酸痛,不約而同的‘啧’了聲。
眼見無望,李道林猛得起身,撞開姑姑,迅速撲向太後,瞬間掐住了她的喉嚨挾着人退到角落,惡狠狠地說:“你們都别動!”
姑姑急得伸手道:“太後!”卻被李道林一腳踹翻在地。
背後的花架被擠倒,瓷缽碎一地,綠植和着泥土攤在一旁。
宮娥尖叫着抱頭跑散,殿前司拔刀向前又被收緊的指頭逼在原地,永祿帝倉惶起身讓側邊的胡肅遠攙扶挪出椅外,他指着李道林厲聲問:“大膽狗賊,你想幹什麼?放開太後!”
太後被拖拽時磕到了腿,身體忍不住往一邊傾斜,表情異常痛苦,還是咬着牙說:“李道林,天家待你不薄,做這樣的打算要摸着自個的良心。蚍蜉豈能撼樹?哀家今日就是死,也決不讓你踏出那扇門!”
李道林哈哈一笑,拉下臉說:“咱家從檢舉揭發之時起就已知兇多吉少,良心?那個畜生都不如的爹壓根兒沒給他小兒子生過這玩意兒,内侍都都知?官再大也是個沒根的閹狗!咱家天生犯賤想要卑躬屈膝?早他娘的受夠了!不薄?憑什麼說不薄?咱家費盡心機走到如今是靠自個能耐!可惜......還是不夠狠!”
他環顧四周,眯着眼繼續道:“各位命好,打娘胎出來就有老天垂憐,它卻給了咱家個除了有心什麼都沒有的兄長,滴水之恩咱家也湧泉相報了。結果福安那狗東西不争氣,把僅剩的一點兒人情掐得一幹二淨。”
侍衛悄悄挪步被他發現,當即猛的抵了下喉嚨,太後聲音都發不出來,仰頭由人帶動位置,所有人吓得後退了半步。
“哈哈,你們也有怕的時候?”李道林偏頭‘啐’了一口說,“崔洝辰你好本事,所有人都替你遮掩,這就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優待嗎?呵,真是讓人嫉妒得發瘋。”
陳振德吼道:“少來陰陽怪氣。”
“好大的官威啊,陳尚書,”李道林偏頭看過來,譏笑說,“你從根牆頭草順溜的爬到安平王的地界就挺直腰闆了?那又怎麼樣,還不是做狗的命!攪和慣稀泥,你當人家就能正眼瞧上你了?”
手無縛雞之力的文臣還有怔在當場的尉太嫔讓侍衛攔在身後,除開不願避開的陳振德和安平王父子以及三位武将原地紋絲不動,胡肅遠攙着永祿帝也被侍衛護在一旁。
“話裡話外全都抹不開蠖屈鼠伏的本性,自然看誰都一樣,”陳振德同樣回複了記譏笑,“得虧本官沒生在到你手底下,那确實得不到什麼正眼兒。”
成天被内侍所孫子們捧成祖宗的李道林,讓陳振德這麼一刺瞬間漲紅了臉,立馬拔高音量,嗓子被吊得又尖又細:“這般嘴硬,是不要太後的命了嗎?謀反啊!咱家殺了她不正合你們的意了不是?”
“撒什麼癔症?你拿捏太後的性命為實,還将謀反的帽子往外邊兒扣!”崔台敬冷眼看着他說,“嘴上工夫到死都還是了得,以為這樣就能混淆是非?南俞的天家姓崔,顯然你忘記了這一點,本王與皇上一脈相承,挑唆幹系?十個都都知都辦不到。”
已知天命的太後支撐不住長時間的鎖喉,腿上痛感加劇,身體不受控的往一邊歪滑,李道林一邊拉人一邊按在脖子上,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于是不再糾纏:“讓道,否則咱家與她同歸于盡!”
言罷他就開始拖着人往門口挪動。
永祿帝撥開胡肅遠的手臂說:“莫要亂來,否則朕要你朋坐族誅。”
“對了,光顧着與他們唇槍舌戰倒是把皇上疏忽了,”李道林停步,掃視周圍一圈說,“大夥兒仔細瞧瞧這位天下正主、九五至尊,年紀輕輕就已久病纏身,還不是......”
聞言永祿帝臉色煞白,張嘴想要斷喝。
此時崔洝辰給邊上大胡子武将遞了個眼神,對方立馬會意。
“還不是你沒伺候好,”崔洝辰打斷他,往右側悠閑的跺了兩步,斜着鳳眼說,“做公公的本分,你都幹得不像樣兒,還指望能成什麼氣候?”
崔洝辰猝然頓足,轉身面對他。
李道林下意識地帶人随他的動作推拉調整,沒料想背心猛然挨了一腳,連帶太後一道被踹撲在地。
刹那間,一條極細的鋼絲疾速穿過他的脖頸,快得隻剩光影,霎時血流自脖頸中間的斷口處溢出來。
崔洝辰收回手,負在身後緩慢轉動着指間的枭羽。
撐到極限的永祿帝頃刻間虛脫,原地栽了下去。
“趕快扶起太後!”
“皇上!來人!”
宮娥、姑姑、侍衛、群臣.....七手八腳的圍上去,一刻鐘後,床榻上的皇帝睜開了眼,太後握着他的手滿面焦愁的問:“吾兒,龍體可有不适?”
“李道林死了?”永祿帝得到肯定的答複後,松了口氣道,“母後挂心,無礙。”
帷幔外跪了一堂的衆人聽見動靜皆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