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達米安以為格雷森死了。

他的手背上還殘存着羅賓留下的觸感。格雷森敲下那些單詞的方式，讓達米安想到了傳說中的遺言，他曾在記憶中看到過許多次類似的情景。

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格雷森已經死過一次，達米安不知道靈魂消亡後又會去往哪裡。

未知讓他感到恐懼，當然，隻有一點。

比恐懼更強烈的是惱怒，無論如何，達米安都會救回格雷森，不管他身在何方，死過幾次。

幸好鋼骨及時開口。

是的，達米安這才反應過來，格雷森沒有死，這一次，羅賓沒有死在達米安身邊。

他隻是需要休息。

巴裡捏住達米安的肩膀，因他蒼白的臉色而感到不安。

他再次問：“達米安，你怎麼樣？”

這一次他的聲音更加輕柔，富有感情。巴裡在做閃電俠之後，很快就學會這樣的語氣與那些受害者交談。

羅賓突然附身，又忽然消失，然後達米安立刻神色大變，鋼骨提到羅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體，什麼情況下靈魂需要進入已經腐朽的骨骸？

巴裡隻能猜測羅賓受到了傷害，以達米安對羅賓的重視，他一定很不好受。

“我很好，”達米安說，但他沒有拍開巴裡的手：“是格雷森為自己的魯莽付出了代價，不負責任……就算他提供了重要的信息也……”

他想說我們本可以做得更好，格雷森不應該獨自一人貿然行動，但在巴裡的注視下，達米安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他突然想起巴裡在墓園時說的話。

我們本可以在一起。

達米安現在有些理解他的心情了。

于是他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下去。

“……格雷森在亨利的記憶中找到了那個孩子的名字，他告訴我那個孩子知道一切，我們需要找到他。”

鋼骨認同的點頭，他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查詢威廉·巴特森的資料：“等我幾分鐘。”

巴裡趁機問：“那個孩子？是亨利、不是羅賓說的威廉·巴特森？”

他有些在意這個名字，雖說巴特森的姓氏不算罕見，但當一個真正的蝙蝠寶寶站在他面前時，這份巧合就令人深思了。

巴裡已經接受了這個世界不完全科學，他下意識的認為，這也是人們常說的那種，交感巫術？巴裡大概在某本書裡讀過，如果想要詛咒一個人，隻需要用與那人相關的物品，甚至隻要詛咒意象就可以了。

達米安也許受到它的影響，才會來到這裡。

“正是如此，亨利将他稱為‘聯盟擺出來的騙子’。”達米安對巴裡的猜測渾然不覺，他輕輕皺了皺鼻子：“我想，那個孩子可能是聯盟掩護惡魔之子行蹤的替身。”

他将剛剛的推測全部告訴巴裡，10年前，聯盟曾短暫的戰勝惡魔，并且嘗試隐瞞惡魔之子的下落。

不過，達米安略過了格雷森在他手背上留下的那些單詞。

羅賓為他的母親感到抱歉，也為達米安自己感到抱歉。但sorry這個詞與殘酷的戰争相聯系時，含義就不再是抱歉了。

大種姓失敗了，達米安當然清楚那是什麼意思，那意味着，不論十年前發生了什麼，塔利亞獲得了怎樣的勝利，現在都化作一片虛無。

聯盟的欺騙已經被識破，通過亨利的話，達米安認為惡魔之子已經回歸惡魔的懷抱。

畢竟，當亨利護送巴特森來到大都會時，他就已經知道巴特森并非惡魔之子。

即便如此，巴特森依舊是盧瑟的目标，以盧瑟的智謀，如果他真的盯上了巴特森，就隻能說明，這個作為替身的孩子本身也不平凡。

“沒有符合要求的威廉·巴特森。”鋼骨說：“我将巴特森這個姓氏列為搜索目标後，篩選出了這個人。”

他投影出了c·c·巴特森的新聞剪報，這位考古專家去世時，互聯網還沒有普及，網絡上零星能找到的消息，也隻有那些個人賬戶收藏的舊報，裡面記載了他的訃告。

鋼骨甚至侵入了早已報廢的舊社會系統，這才找到些許痕迹。

“c·c·巴特森早已被認定死亡，他的妻子在兩年之後帶着女兒瑪麗重新組建了家庭，她們現在生活在福西特市。”

“那個女孩多大？”

雖然這麼問，但達米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十三歲，她的醫療記錄證明，在三歲之前還有另一個孩子與她一起生活。”

鋼骨的回答不出意料。

所以那就是威廉·巴特森了。

“還有一點，讓我很在意。”鋼骨播放了一段視頻：“它來自福西特市，一座酒吧後門的監控。”

視頻裡c·c·巴特森穿着緊巴巴的皮夾克，他鬼鬼祟祟的推開後門，高大的身軀擠進小巷裡，打量着四周的環境。然後他發現攝像頭的位置，走到了攝像的死角。

大約兩秒之後，視頻被劇烈的白光填滿，攝像系統完全崩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