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城歸靜雲宗管轄,與仙盟門交界,地理位置得天獨厚,因着兩大仙門的緣故,來此地修仙者衆多。
城中首富許仲平為人寬厚,廣結善緣,來參加其獨子婚宴的賓客更是數不勝數。許老爺也豪邁,大手一揮直接在城中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更廣而告之不論是誰都可以來沾沾喜氣。
流水席最後一天,也就是正式婚宴當天夜裡,許府命人撤了流水席,隻在家中擺上酒席,宴請觀禮賓客。
本是一樁美事,卻沒想到,在賓客散盡後,許府三百四十三口人皆慘遭不測,無一人幸存。而觀府中人的死亡之态,各個像是被吸幹了精血一般,隻留下一具具幹枯的屍體。
程興倒坐在一邊,不斷大口吸氣,在聞到一股不知名臭味時眉頭一皺,立刻站起身跑到一邊大吐特吐了起來,直到把胃裡的東西都吐光了才稍微有些緩和。
他本是想向好友辭行的,畢竟好友的這場婚宴耽擱了他大多時間。可當他來到許府時,卻發現朱紅色的大門緊閉着,不管他怎麼敲門都無人應答。
一股不安襲上心頭,他咬了咬牙,一腳踹開大門。門内,婚宴的狼藉無人處理,酒肉殘渣擺在桌上。
程興眉頭緊鎖,小心翼翼來到了後院。
隻一眼,他慘叫了一聲,差點暈死過去。
後面的事情他記不清了,大概是他叫聲吸引了剛好在附近的修仙者,那些修仙者聞聲而來,在看到後院幹枯的屍體時,一向膽大的他們都為之一顫,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這不是他們這些未入門的散修可以處理的事情,于是他們一合計,便直接将此事上報給了仙盟門。
靜雲宗,鳴劍池
郁辰手提一把未開封的長劍,正仔細學着高台之上的青年比劃的招式。這時,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靠近他,在他耳邊小聲說道:“臨光,你可知洛水城發生大事了?”
郁辰先是搖搖頭,然後回道:“你先離遠些,别到時候被石師兄發現了,又要罰我。”說罷,他小心翼翼地向旁邊挪遠了些。
石舞看他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有些無奈,可她不死心又靠了過去,“你可知洛水城直接越過咱們靜雲宗将這事報告給了仙盟門?”
郁辰接着搖頭,“為何說是越過?”
仙盟門是仙門第一門派,統管仙門百家。
“啧,”石舞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洛水城可是咱們靜雲宗管轄的,出了事情他們怎麼能直接報告給仙盟門,這讓咱們靜雲宗日後如何自處?你不知道,咱們靜雲宗和仙盟門積怨已久……”
石舞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高台之上的青年打斷了,他緩緩走到石舞和郁辰面前,常年冰封的臉上帶着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要不要我給你們兩個單獨找塊地說話?”青年聲音不大,但氣勢十足。石舞聽到他的聲音,吓得脖子立刻縮了起來,小聲道:“哥哥……”
石風伸出手指彈了一下她的腦門,糾正道:“叫師兄。”
石舞嚅嗫一聲,不敢反駁石風,隻是低下頭小聲嘀咕了一句。
石風也不再管她,而是轉頭問郁辰:“今日課業可有認真學習?”
郁辰連忙點頭,一刻都不敢耽誤。
他想起前幾日因課上被石舞拉着聊這聊那被石風抓個正着,石風罰他們去打掃靜雲宗山門前那九百九十九階石階。
那一天下來,他的腰都快斷了。
石風聽後也沒再多說什麼,囑咐他們兩個好好聽課後便又上了高台。郁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劫後餘生般拍了拍胸膛,呼出一口氣。
他清楚地記得,二師兄和他說過,石風是整個靜雲宗最難對付的人,一張死人臉不笑還行,若帶着一點點瘆人的笑意,那便是在打歪主意。
不過還好,這次石風并沒有罰他。
課業結束後,郁辰回到住處後拎起食靈早就準備好的飯菜,上了無名小築。
遠遠地他就看到院中的梅花樹下,容貌昳麗的青年正躺在院中唯一一把躺椅上,遙遙看向隐翠峰峰頂。
許是閑來無事,他兩指間夾着一株開得正燦爛的梅花,放在鼻尖輕嗅。
春日已至,山間萬物複蘇,一片生機。唯有山腳的小院中還積着雪,雪的白和樹的綠交相輝映,倒也不顯得突兀,反而更美。
何醉把玩着梅花,眼角餘光看到站在院外的郁辰。他輕笑一聲,随後伸了個懶腰,對郁辰說:“怎麼不進來?”
郁辰這才發覺自己看何醉竟看呆了,臉上瞬間湧起一股熱意,慌亂間他竟然同手同腳走進小院,還好何醉一門心思都在他手中的飯菜上,并沒有察覺到他的異常。
“你說石風今天沒有罰你?”何醉聽完郁辰今日的遭遇,忍不住又問了一遍。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陷入了沉思。
不正常,石風這個人他還是有些了解的,别看表面正正經經的,實際上心眼子可多了。當年他們一起上課時,他可是受了不少罪,絕大部分都是拜石風所賜。
他倒是想報複回去,可石風是靜雲宗宗主的兒子,他惹不起。
但他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