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仇音沉難以接受這個事實,可石驚南說的也的确沒錯。若要讓噬靈丹真正煉化,那三百年前仙門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魔族會卷土重來,妖族也會趁機作亂。
石驚南說完話便不再開口,而是看着賀蘭旻。賀蘭旻臉色凝重,沉默不語。兩人就這樣僵持着,殿内一時間連空氣都凝滞起來。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賀蘭旻才終于緩緩開口:“給我一點時間。”
“?”
仇音沉看了眼賀蘭旻,“你要做什麼?”石驚南沒說話,同樣疑惑地看着賀蘭旻。
“我想試試,有沒有其他辦法能解決此事。”
“帝青!”石驚南陡然站起,語氣比之前更加嚴肅:“這不是你我可以試一試的事情,開不得玩笑。”
賀蘭旻擡頭瞥了一眼石驚南,再次開口時聲音平淡,聽不出其他語氣來。
“半年,隻要半年。我會看着逢笑,不讓他被噬靈丹影響。半年後若我沒有取出噬靈丹,逢笑便交由你随便處置。”
說完,不等石驚南回答,起身離開靈曜殿。
“半年?你可知何醉被噬靈丹附體一事馬上會傳遍整個仙門,到時候所有人都會逼着咱們靜雲宗給一個交待!你說的半年談何容易!”
回答石驚南的隻有賀蘭旻越走越遠的背影。
仇音沉本想追上去問賀蘭旻是否真的有把握,卻聽得殿内傳來一陣轟鳴,剛才賀蘭旻坐的椅子也已經變成粉末狀。
她瞪大雙眼,目光緩緩移向同樣震驚的石驚南。
石驚南先是被吓了一跳,看到仇音沉神色古怪,便氣不打一處來:“不是你看我是什麼意思?不是我弄的!帝青出關後脾氣見長,許久沒見他動氣了。唉,我也知逢笑是他看着長大的,師徒情深無可厚非,這種事情落到誰頭上都很殘忍。可是,噬靈丹,那是噬靈丹,三百年前你年紀小,可能不懂這些,可我……”
仇音沉在石驚南滔滔不絕時提起裙擺,蹑手蹑腳準備離開。剛走到大殿門口,卻被石驚南眼尖地發現了。
“你走哪裡去?”
仇音沉停下,緩緩回過頭,臉上挂起一抹笑。
“又怎麼了,我的宗主?”
“帝青要護着他徒弟,便什麼也不管不顧了。隻是他想得容易,我估摸着這兩天仙盟門就會派人過來了。如果不給仙盟門一個交待,我怕那些老道會聯合其他仙門強行帶走何醉。”
仇音沉翻了個白眼,掏起了耳朵。
“到時候人來了你去接待一下,一定要攔住仙盟門的人。”
仇音沉聽完雙手叉腰,不服氣地問:“為什麼要我去?”
石驚南:“我估摸着仙盟門派來的人是你老相好,能擋一時是一時。雖不知帝青心中是否有了解決之法,但何醉也是你看着長大的,平日裡好歹叫你一聲姑姑。你這個做姑姑的,是不是得出一份力?哎呀,我就說當年不該接下靜雲宗宗主之位,這一天到晚的淨給我惹麻煩的事情。如果啊,我說如果,帝青沒有辦法,你覺得他真的會把何醉交給我們嗎?”
無人回應,整個靈曜殿空蕩蕩的,隻有石驚南一人的呼吸聲。
仇音沉早在他提到“老相好”時就拔腿跑了。
“……”
山巒深處的小院中,一株高大繁茂的梅花樹正不合時宜地開着絢爛如白雪的花朵。
微風輕撫,花影浮動,傳來陣陣幽冷花香。
樹下的躺椅早不見了人影,隻留下瓣瓣凋零的花朵。
賀蘭旻推開院子的門,随後便看到本該在床上躺着修養的人隻披了件外衣站在窗前。他不可察覺地皺起眉,随後進屋将窗子關了起來。
“風大,當心受涼。”
何醉嘴角一撇,“師尊,我可不是什麼身嬌體弱的人。”
“嗯。”賀蘭旻附和,“但是你受傷了。”
賀蘭旻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何醉的傷口上,何醉注意到後,也跟着看向自己的傷口。那裡上了藥,也包紮地很漂亮,根本看不出什麼。
隻是傷口火辣辣得疼,像是有根針一直在戳着他潰爛的皮肉。
何醉前世受過無數次傷,但沒有一次有這麼疼。
他看向賀蘭旻,笑得有些頑劣。
他說:“師尊,當時你離我那麼近,程興的話你應該也聽清了。”
“他說,恭迎魔尊歸位。”
“所以,師尊,我會是他嘴裡的魔尊嗎?”
賀蘭旻突然擡起頭,看向何醉的眼睛。何醉雖然笑着,可眼底沒有一絲笑意,反而藏着濃濃的不安與哀戚。
蓦地,他心中一恸,随後擡起手摸向何醉的臉,說:“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