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黑雲滾滾,時不時閃過刺眼的白光撕裂夜空,雷聲轟鳴,狂風怒吼,溪焱話音落地時豆大的雨點傾瀉而下,整個霞州城中瞬間被雨幕籠罩,唯有結界内不受侵擾。
何醉雖在賀蘭旻懷中,可感覺身體卻被這三人用眼神分裂而開。
首先是他的師尊,突然用一種三分陌生、三分懷疑、四分擔憂的眼神看着他,莫名地讓何醉感覺到心慌。
其次是九尾妖狐溪焱,他的話何醉從來不信,被他這麼用高深莫測的眼神從上到下掃視着,他隻覺得頭皮發麻。
更别說他還十分關切地問他“有沒有傷着?”
何醉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吐槽:你覺得呢?你下手這麼重怎麼可能傷不到。
可事實上他真的沒有受傷,雖然一開始很疼,可卻隻有那麼一瞬間。
他現在,甚至有點神清氣爽。
最後就是突然冒出來的這個黑衣人。他從未見過,不過看一旁喬奕與淩迦的态度,此人應是仙盟門那個從不出世的門主了。
隻見他滿含熱淚,雙眼帶着何醉看不懂的激動,那藏在袖中以為别人看不到的雙手劇烈顫抖着。
若不是有賀蘭旻攔着,何醉估計已經被此人抱了個滿懷了。
所以,他認識我?
溪焱也說認識我。
那我到底是誰?
仙盟門門主嘴裡的無咎又是誰?
還有,師尊到底在想些什麼?
他重生一回,有太多事情超出常理。雖現如今在師尊面前暴露重生的事情,可他敢立誓自己前世與這些人并不認識,從未有過瓜葛。
于是他扯了扯賀蘭旻的衣袖,小聲地說:"師尊,他們兩個好生奇怪,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賀蘭旻垂眸,看着一臉依賴他的何醉,抿唇不語。
見他沒反應,何醉又捧着胸口說:“師尊,剛才被妖狐打的那一掌好痛啊。”說完還故作痛苦地倒吸了兩口氣。
賀蘭旻聞言神色微變,伸出手抵在何醉後背繼續給他輸起靈力替他療傷。
嚴徽看着二人的互動,神色晦暗不明,暗自握緊雙拳。
而溪焱卻是一臉看熱鬧的樣子,雙手抱在胸口,看着何醉與賀蘭旻“耳語厮磨”,看着他利用賀蘭旻的心軟裝模作樣,不由得輕笑搖頭。
啧,這套路,三百年了他竟從未使累。
喬奕站在結界邊緣處,眼見中心的幾人似乎沒有要繼續動手的想法,有些奇怪。
而在這時,淩霜從雨幕中沖了進來。她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卻不管不顧,見到淩迦與喬奕完好無損才終于放下心來。
“小師叔,現在如何了?”
喬奕撇撇嘴,“看不懂。”
原以為門主來了後會與劍尊一同降服妖狐,卻沒想到他們幾人似乎都認識。看門主的反應,他與溪焱甚至交誼匪淺。
這該如何是好。
淩迦看淩霜一臉狼狽,全身沒有一塊幹的地方,有些生氣,冷冷說道:“為何不禦避雨咒?”
淩霜笑着說:“一時情急忘記了。”
淩迦沒有再開口,而是默默念其咒語以靈力替淩霜烘幹衣服。
喬奕沒有搭話,隻是看了眼四周,卻沒發現雲重墨的身影,便問他去了哪裡。
淩霜:“來的路上我看見他抱着那店小二回了客棧,想來是店小二受傷了。”
喬奕點頭。
淩霜又說:“仙盟門也有不少弟子受傷,我已讓他們回客棧療傷。”
喬奕:“做得不錯。”說完便将視線放回中心那幾人身上。
聽到喬奕的誇獎,淩霜羞澀地低下頭,輕聲笑了笑。
淩迦見狀猛地一頓,咬緊牙關,一言不發。隻是落在喬奕身上的眼神逐漸冰冷。
結界中心,嚴徽一臉悲戚。
這個人與慕生野長得一模一樣,定是他的轉世。可笑他還守着慕生野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三百年來從未踏出仙盟門半步,隻為等他歸來。
卻沒想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慕生野竟又與賀蘭旻厮混在一起!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從來都比不上賀蘭旻!
嚴徽溫潤如玉的臉逐漸被撕裂,眼神中閃着嗜血的寒光。
溪焱察覺到後咯咯笑了聲,随後一言不發走到嚴徽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與本座聯手解決了賀蘭旻?”
嚴徽僵硬地轉過腦袋,看向溪焱。隻見他笑得玩世不恭,眼神卻透露出十分的認真。
他心下一動,險些就要答應。
“是你的話,根本不需要與我聯手。”嚴徽冷靜道,“你是怕他記起來之後怪罪于你,所以想拉我墊背。但你錯了,我雖恨毒了賀蘭旻,卻從未想過要取他性命。”
“哦?”
溪焱笑道:“你真的不想殺賀蘭旻?”
嚴徽點頭。
“嘁。”
溪焱嘲諷地笑了。
“你還是一如既往地膽小怕事又惺惺作态。”
賀蘭旻不知那兩人竟在一旁商讨起如何對付自己,隻一心一意替何醉療傷。何醉本就是騙賀蘭旻讓他理理自己的,卻發現他當了真,直接把靈力輸給自己。